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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残像

    戴婉慢条斯理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到你了。”说完徐俏就怔了一下,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看到过戴婉,她只是恍惚中见到那双黑皮鞋,可她却直觉戴婉去过那儿。
    这回戴婉没有出声。
    “你去那做什么?”徐俏接着往下问,“你怎么会知道他在那?”
    戴婉浅浅一笑,仍是不言语。
    徐俏怅然若失,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慢吞吞地蹲下身子,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血淋淋的纸。
    戴婉的声音从上头飘来,“徐俏,你累了。”
    徐俏摇摇头,“没有。”
    戴婉轻吁了口气,“别逞强了,你真的累了。”
    徐俏呆呆凝视着自己的手指,戴婉的话宛如魔咒一般,她顿觉头晕脑胀,而后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在眼皮耷拉下来那刻,她呆滞地看着戴婉,一步一缓,离开了她的视野。
    第33章 33   进山?
    凌晨时分, 何家翎静坐在亮堂的客厅里,无心睡眠。
    他无所事事地盯着一堆药罐,看了半晌, 忽然觉得嘴里无味,想要咬些什么,便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口袋,然而口袋里头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碰过烟了, 上次那包抽完,他也没心思再去买。
    他对烟没有瘾头, 最近几天更是不想念。闲下来那会儿, 他第一时间就翻开手机,察看通话记录,那么多个未接来电, 却没有一个是他想看到的。他有些气闷, 他不给她打电话,她似乎就忘记他了。
    心不在焉地捱了几天, 何家翎还是败下阵来, 先给她打了通电话,不为别的, 只是因为无聊,况且她和他还有桩交易,一想到这,他便觉得此人当真是不上道,亏她还是律师,丁点契约精神也没有。
    本想训她一番的,可当她浑身脏兮兮的, 还带着一腿血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突然慌了一下,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受伤挨打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其实那点伤压根不算什么,他轻描淡写地想,可是脚却不自觉地迈开,一路冲到了楼下。
    他觉得他大概是被海风吹傻了,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并且这傻劲,一直持续到她对他说完最后那句话。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道别,可就是因为这样平常的话,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便会觉得很奇怪。
    如此思来想去,何家翎忽然烦躁了起来,他不适合沉思,只适合发呆,无念无想。这是他在挨何自堂毒打时学会的,灵魂抽离肉体,冷眼旁观,那就不会痛了。
    木然是他的状态,他时常听别人在背地里喊他,木头,冰块,活死人,全数没有一样好听的。他活成了空气,不声不响。直到后来,有个人告诉他,痛是可以喊出来的,他才渐渐明白,他是个人,会有感觉。
    有感觉也不好,譬如现在,心乱如麻的,实在不好受。何家翎怔怔出了会儿神,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确认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省得他小心眼似的,反复琢磨。
    可在按下通话键的那刻,他忽然想到她好像睡眠有问题,不太安稳的样子,他要是现在打过去,她怕是一夜都不用睡了。
    于是他难得良心发现,自己寻了几瓶冰啤酒来喝。他打开电视,伴着悠然的背景音,一口接一口地灌下了啤酒,而后晕乎乎地倒进沙发,潜入了梦乡。
    这晚他破天荒的做了个梦,梦是毫无逻辑,什么人都要来串一次场。
    先是何自堂挥舞着皮鞭,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他双手抱住脑袋,战战兢兢地躲在桌子底下。
    紧接着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撕心累肺的,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因为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喊过。喊叫是没有用的,何自堂只会越打越气。
    后来上场的是温榕,她踩着高跟鞋,一把将他推进房间锁了起来。
    他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听她在门外温声细语地说:“家翎你乖啊,妈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他知道温榕要去哪,她早就厌倦了做家庭主妇的滋味,趁着何自堂出门,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到外边,寻她的灯红酒绿,懒得再搭理他这个拖油瓶。而他太小,容易乱跑,于是她想到了个法子,就是把他锁起来,他便哪里也不能去了。
    期间又闪回了几个模糊的片段,何家翎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确有其事。有个人总是偷偷摸摸地往他桌子里塞东西,他走近一看,里头全是各种花里胡哨的甜品。
    他急切询问那人,“你是谁?”
    那人不答,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至此,梦便终结了。
    何家翎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他半睁着眼,摸过手机一看,有三个未接来电,通通都是助理张晃打来的。他丢开手机,进了卫生间,简单洗漱完后,又给自己弄了点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多的缘故,何家翎只觉头脑一阵眩晕,坐在餐桌前,他目光涣散地盯着一碗炒饭,没有想吃的欲望。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张晃亲自找上门来了。
    一进门,张晃就见何家翎面无表情地屹立在桌前,不声不响,仿佛你不去惊扰他,长久下去,他便能在此地扎根。
    张晃憋着口气,一时没控制住,破音道:“经理——”
    何家翎被他这平地一声雷似的叫法给吓了一跳,不由皱起眉头,转向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