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自习，温颜请了假。
    约好的上课时间是七点，两个小时，温颜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找到了地方。
    就在学校不远的小区，独栋的公寓。学区房，寸土寸金的位置，房价不会便宜。
    温颜端着地站在门口，忐忑地按下了门铃。
    因为不用签约，教育机构那边也不需要她过去。可钱都打过来了，总不能是骗人的吧。
    她吸了口气，听到里头有脚步声。
    等开了门，门口站着个男人。很熟悉的一张脸，她想好的说辞全都忘了，只想起他的名字来。
    她记得，好像是叫林杨。
    “这是你的家？”她拿出手机又看了眼，以为自己弄错了。
    林杨却笑起来，唇角勾出弧度，露出一排很白很整齐的牙齿。
    “进来吧。”
    温颜恍惚地想解释什么，但忽然反应过来，脸上的局促一起僵在那里，“是你找我的？”
    林杨比她高出半个头，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我正好要找补习老师，他们说你成绩不错。”
    嘴角的笑容扬起了，“正好我也学问的，小学妹就给学长补补课呗。”
    他让开了门，但温颜没有往里走，握了握肩膀上的书包带，开口：“我把钱退给你。”
    她不上他的课。
    “给别人也是补，给我怎么就不能补？”林杨靠过来一些，“要是两百不够，我可以加啊，四百？八百？”
    他的手挑起她的下巴。
    温颜像触了电，后退两步，“林杨同学！”
    她眼里都是警惕，“你的钱我会退给你，你重新找别人上课吧。”她转身要走，林杨却比她速度快。
    拦在她面前，“我真想补课，你看，我书都准备好了。初中的，我基础差，得慢慢来。”
    他收敛了刚才的语气，这小丫头，脾气倒是真有几分硬气。
    “咱们正常补课，我要再碰你一下，你马上就走行不行？剩下的钱我也不要了，给你当赔偿。”
    他举起手，“我保证。”
    可温颜还是不能相信她。
    “要不咱这样，上回我帮了你，这回就当是你帮我？我都高三了，拿什么开玩笑，也不能拿自己前途开玩笑是不是？”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是现在那群人不在，否则肚子都要给笑痛了。
    林大公子什么时候在意过自己的前途。
    像他们这种人，哪怕成绩不好，前途也是家里早给安排好的。
    有什么好怕的！
    可温颜有些不确定了，林杨的确不像别有企图的样子。除了说过喜欢她，也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可他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她眼里还是有忌惮，“你是不是想跟他们一起整我？”
    温颜不傻，知道那些人的套路。林杨和夏衍也不一样，他说的喜欢未必是真的。
    但他们那群人，讨厌她却不掺假。
    林杨双手举起来：“诚心的，我保证。”
    温颜对上那双眼睛，不像是说谎，半晌，她才开口：“可我没学过高三的课程。”
    她的语气有了松动，林杨眼里也泛起了笑容，“高三的我也看不懂，咱们从初中开始，补一补前面就行。”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温颜脸上，操了，长得是真好看。
    温颜抿抿唇：“嗯。”
    有些事，她不是全然不知，可自己现在需要钱，她也清楚。
    她这样的条件，出了林杨，不会有人找她补课的。况且，她还收了他的钱，一千块，她想好了，就上五节课。
    温颜跟着林杨进了屋里，公寓并不大，只有一个房间，应该就他一个人住。温颜眼里还是有警惕，林杨给她倒了水，她一口没碰。
    拿出书包里的英语书和笔记本，还有这两天去书店挑选的试卷。是初二的英语试卷，她辅导过薇薇，也算有过经验。
    “这张卷子先拿着，我一会儿把初一初二的知识点串起来讲一遍，卷子你自己做……”
    停了下，又强调，“要好好做，下次要检查的。”
    既然收了钱，她也要认真一点。做卷子，最能体现水平和问题。
    她翻开了初一的英语书……
    讲了一个多小时，口干舌燥。但放在桌边那杯水，从始至终她也没碰。林杨听得昏昏欲睡，他对那些字母根本不感兴趣。
    目光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那张脸可真美，他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竟也坚持了一个多小时。
    要是换了平时，他哪儿有这么多耐心。
    因为是第一堂课，讲的很多，剩下半个小时，温颜给他出了题。林杨哪儿会做，手指夹着笔，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温颜还有笔记没有整理出来，她在另一边整理笔记。
    到底有些尴尬，她也不敢往这边开。书包旁边的手机，却在这时候亮了起来。
    是那一长串的号码，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
    孟骁说，他在校门外等她。
    温颜犹豫一瞬，才把消息回过去：请假了，不在学校。
    那边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温颜吓一跳，挂掉，回了几个字：在上课。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外面补习。
    怕他误会，骗人骗多了，自己也会心虚。
    “在哪里？”那边很快问。
    温颜看了眼旁边的林杨，林杨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那些题上。什么abcd也看不懂，随手勾画完答案。
    “老师，给检查吗？”
    他叫她老师，温颜不自觉红了脸。却不知怎么，又想到那天晚上。
    那个男人也叫她“小老师”。
    随手复制了那个地址，给那个男人发了过去。
    再垂下目光，视线落在课本上。那些题是她特意挑选出来的，选择对了三个，填空全部没有写。
    她把课本给他推回去，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想学？”
    明明是很严肃的样子，可她的语气里尾音轻轻上扬，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偏偏却像是在撒娇。
    林杨坐直了身体，“想学。老师，我是不是没救了？”
    他的模样带着几分虔诚，让温颜想好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她到底心软，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他那样看着她，她含糊可半晌，才开口：“你只是基础差点，但是……不要放弃自己。”
    他心里笑，擦，这老师也太有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