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恢复温和,就像数年前问她想不想去看萤火虫一样。
    林漾躲开他的手,和他眼神错开:“我要回家。”
    她的嗓子发哑,咳了两声,白斯乔从旁边倒了杯水递过去:“我说了,现在你就住在这里。”
    “你能不能不帮我做决定?”
    林漾早上总有些起床气,更别说睁眼就看见折腾了自己一晚上的人,拜他所赐,现在全身上下跟拆了重组一样难受。
    “昨晚已经够了吧,可以两清了吧?”
    白斯乔没回答,欠身从旁边拿过个档案袋:“这是唐墨一的检查报告和后续治疗方案,今天早上才送来的。”
    检查报告上面说明,唐墨一的声带目前虽然恢复情况还算乐观,但目前仅限于日常说话,如果马上进行高强度的歌唱训练,可能会导致病情恶化。
    因为距离比赛的时间无多,教授在治疗方案里建议进行全封闭治疗,可以加速恢复。
    “你看,唐墨一签名同意了,”白斯乔翻过最后一页点了点,似乎相当善解人意,“但是既然你觉得不合适,我现在就告诉程教授,让他终止治疗。”
    说着就从林漾手上抽走那叠资料。
    确实是唐墨一的笔迹。
    林漾手指微微用力,止住了他的动作。
    白斯乔脸上无波无澜,甚至还有些疑惑:“林漾,刚才你说不要我帮你做决定,现在我按照你的要求帮唐墨一办理出院手续,怎么还阻止我?”
    她什么时候要求唐墨一出院?
    他就是在威胁她!
    林漾使劲把治疗方案拽到自己怀里,咬牙切齿的看向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白斯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斯乔唇边勾起一抹笑,目光里却没有温度:“林漾,我说过,你想得到什么,就要等价交易,我请人治唐墨一的嗓子,你是想什么都不付出么。”
    白斯乔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找到而且抓住了她的软肋,明知道她不会放任唐墨一的梦想破灭,还假惺惺给她选择。
    他逼着她走到他身边。
    “想好了,距离比赛的时间没剩多少,你是想唐墨一快点恢复健康投入训练,还是让他以后去做点跟唱歌毫无关系的工作?”
    她根本没得选。
    “你最好说话算数,”林漾又看了治疗方案一眼,上面写得相当详细,只要按照疗程,唐墨一的嗓子绝对能恢复到受伤之前,“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虽然张牙舞爪的做着无用威胁,但她还算是屈服了。
    白斯乔把方案拿回去:“事先声明,唐墨一之后这段时间的封闭治疗是程教授制定的,不要觉得是我故意不让你去见他。”
    他的话似乎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但就是让林漾越听越气,她猛的掀开被子:“就算是你要求的,肯定也有一万个借口让它看起来很合理。”
    她昨晚到最后已经太累了,到后来甚至脱了力,从浴室里出来都是白斯乔抱着的,他帮她吹了头发,又给她换上了睡裙,才盖上被子,拥着她入睡。
    象牙白的睡裙本来及膝长,大概是林漾睡觉的时候不安分,裙摆有些不太优雅的卷起,和第一次相比,这场战事明显激烈得多。
    白斯乔的眸色暗了暗,视线随着林漾的动作默不作声的移动。
    他昨晚下手确实重了些,惹得她哭哭啼啼的,一时求饶一时骂都没有停下来。
    可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出尔反尔,他也不至于这么失控。
    林漾感受到白斯乔的目光,没去思考他的脑子里是什么,只当他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干脆挺直腰板,双腿没有犹豫就往地上一踩——
    她的双腿软得可以,要不是白斯乔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恐怕当场就能给对方磕了个完整的响头。
    出乎意料的,白斯乔没有调侃她,只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林漾下意识就想挣开对方。
    “推开别人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能力达成目的。”
    林漾咬住下唇,白斯乔总是说些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她每次不想遵从,最后发现还是按照他的说法最省事。
    白斯乔午饭做了鲜虾云吞碱水面,还加了个溏心蛋,是她从小就爱吃的。
    林漾就着汤吃了口面,又咬了个云吞,皮薄馅满跟家乡的味道相差无几,是穗城这些南方城市才会有的样子。
    她习惯性的像平时那样快活的“嗯”一声,马上听到旁边的白斯乔笑了声。
    “还跟那时候一样,吃到喜欢的东西就哼哼唧唧。”
    林漾马上敛起笑意,皱着眉不看他:“跟穗城的差多了。”
    白斯乔不在意她口是心非的挑剔:“等会回那边收拾东西,还缺什么,我们下午去买。”
    ******
    像白斯乔这样工作日不去公司,反而闲游散荡看人收拾东西的老板,曙光没倒闭真是奇迹。
    林漾拉开行李箱,有些忿忿不平的想着,从书桌里掏出十多本新旧不一的笔记本,整整齐齐的叠进箱底。
    “这是什么?你高中时的堂课笔记吗?”白斯乔从她身后侧过头,漫不经心的问。
    林漾下意识有些紧张的遮住那些花里胡哨的本子:“关你什么事......别坐我床!你都要把我的公仔给压坏了!”
    白斯乔靠坐在床边,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交叉着往前,半垂着眸,好像随时准备闭目养神,床边的毛绒大熊被他挤得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