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我有些不记得了。那三娘可与你们提过当时为何会去城外?”杜老爷在试探叶申的话。
    “这……三娘说的事,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杜老爷若是不信,在下还有凭证。”叶申面露为难之色,从怀中拿出玉坠,“当时三娘去得匆忙,便将此物落下了。”
    杜老爷看到小玉坠的瞬间,神情有一闪而过的狰狞,不由自主地就想上来夺这玉坠。
    叶申先一步将玉坠收回袖中:“杜老爷,三娘可在?”
    “在在。”杜老爷下意识地说,片刻后恢复了镇定道,“不过三娘是女子,也不好贸贸然与你们见面。我让人领你们去客房等候片刻,我与三娘知会一声。”
    叶申和陆曼笙对看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们心中了然,杜三娘已经死了!杜老爷却说她活着,此事定有蹊跷!
    陆曼笙和叶申装作毫不知情地跟随小厮顺着围廊走进了一间茶厅。两人刚坐下,那小厮赶紧出去将门锁上。叶申大呼道:“你们要做什么?”
    小厮沉默不语,只听到他快速离开的脚步声。过了片刻,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杜其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与刚刚完全不同,十分冷漠:“叶先生,暂时把你们留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了。”
    叶申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杜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把玉坠交出来!”杜其生恶狠狠地说。
    叶申反驳:“三娘呢?我要见三娘!”
    “哪有什么三娘,她早就死了!她恬不知耻与人私通,早就被我们沉塘了!”杜其生冷哼,继而假意婉言相劝,“你们拿着小女的遗物无用,不如交给我,我放你们平安离开。”
    门外,杜其生眼中的精光暴露了他的歹意,只听门内的叶申语气露怯:“杜老爷让在下想想……”
    “门口有人守着,随时可以叫人。”杜其生甩下话,就离开了。
    等确定四周无人后,陆曼笙低声道:“听他的口气,若我们不交出玉坠,他就敢对我们下手。”
    叶申冷笑道:“这不过是他的说辞,就算我们交出玉佩依旧走不出杜家的门。他以为我们知道什么杜家的秘密,决计不会饶过我们的,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陆曼笙看到窗子缝隙里是小厮的人影,正对着屋里探头探脑,她颇为不爽地道:“那姓杜的真的敢杀我们?”
    “嗯,杜三娘不就死了吗?”叶申点头,“杜家村的人滥用私刑,杜老爷对他女儿都能下如此狠手,又怎么会放过我们?何况他都敢勾结土匪滥杀无辜,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陆曼笙沉默。
    叶申看着陆曼笙低头不语,以为她是害怕,宽慰道:“你不要怕,有我在。”
    陆曼笙却摇摇头,苦笑着说:“原来知道自己可能要死的时候,是这样的心境。我们两个还能坐在一起说话,当年杜三娘却是一个人,该有多害怕。”
    叶申也有些感慨:“受苦的往往都是女子。”
    “那我们现在应当如何?”这次的事都是叶申安排的,陆曼笙相信以他的手腕不会轻易将自己折在这里。
    “等。”叶申沉声道。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就有吵闹的声音传来。叶申从窗户缝里瞧出去,看到来了好些人,想来他安排好的事,杨健已经做妥当了吧?
    “人就关在这里吗?”是个苍老男人的声音。
    那领路小厮有些紧张地接话道:“杜老族长,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老爷能解决的。”
    “还说不是什么大事!”杜老族长恼怒道,“那不孝女阴魂不散,姘头都找上门来了!我们杜家村的脸还要不要了?!”
    “姘头?”陆曼笙抬眼瞧着叶申。
    叶申笑眯眯地说:“我不让杨健在村里这么谣传,那杜老族长怎么会找过来?”
    陆曼笙好奇地看着他:“这是如何谣传的?”
    “杜老爷无子,唯有养女杜三娘。杜氏宗祠一直想让杜其生收养族中孩子继承家业,突然出现了我这个自称杜三娘夫婿企图来侵占杜家财产的人,杜老族长如何忍得住?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家风不正、侮辱门楣之事。”
    陆曼笙都想替杜老爷咬牙切齿:“不愧是叶二爷,这般有辱自身清白的话,也说得出口。”
    屋外的人还在争执。叶申转身看到桌案上的茶壶,拿起用力朝地上掷去,砸出了好大的声响。外头争执的声音静了片刻,随即那些人围到了门口。
    “开门。”杜老族长的命令无人敢反驳,只听到小厮窸窸窣窣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杜老族长站在门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叶申和陆曼笙,他身边站着匆匆赶来的杜其生和一些杜氏族人。
    杜老族长询问杜老爷:“他们是谁?”
    杜老爷很是惧怕这位老族长,尴尬道:“不过是一般的客人……”
    杜老族长冷哼:“你以为你还能瞒得住谁?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男人是来找三娘的!”
    杜其生脸色苍白,立刻泪眼婆娑地示弱道:“本不想扰了大叔伯的……真是家门不幸,那年三娘跟人跑了不是被我捉回来了吗?但我们杜家传下来的玉坠被三娘带着,给人偷走了。这男人拿着玉坠回来寻三娘,应当、应当就是当年偷走三娘玉坠的人……”
    杜老爷捶胸顿足地说完这些,连声叹气。他说这话是想给叶申安上偷窃的罪名,明显比姘头这个身份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