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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在紫微星面前掉马了

    子歌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苍凉如霜,眼角却泅着一点绯色:“你以为什么?”
    沉渊看着她的眼睛,艰涩道:“我以为你终是心动,为了他,受灵元反噬之痛。”
    子歌动了动嘴角,却勾不出一个笑意来。
    “可是三年前,星游却独自回了净星殿,他同我说,你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却也只能以命相还,旁的东西,却是给不了他......”
    “那时我便想,我当初是不是荒唐的,会错了意。”
    “直到他说,你有一句话托他带给我。”
    沉渊话停于此,看着子歌的那双眼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能将人沉溺其中的柔软。
    “苦厄不度人,错承君上恩......”
    沉渊抬起手来,终于像曾经臆想中的那样,将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绵软的发顶,他声音无比轻柔,却又无比深重,一字一句地清楚问她——
    “灵元反噬,是因为我,对不对?”
    第四十四章
    有清淡的花香随着微风从半开的小窗中浮至屋内,窗外是一片暖阳和煦,房内是一时静谧无声。
    子歌能感受到发顶手心的温度,若有似无,仿佛是抚慰,又仿佛是弥补。
    温热的,鲜活的,一下下,顺着头顶往她心里钻。
    子歌眼尾有一抹红润的湿意,浅浅的印刻在她雪色的肌肤上,凄凉哀婉,却蛊惑人心。她望着沉渊的那双沉静克己的深眸,低语道:“为什么要问我这些......我以为,因何伤、为谁伤,都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就算有,也不过是些荒谬至极的念头,我一个人......”
    “九儿......”沉渊突然沉声打断他,在她错愕的注视下轻声说:“荒谬与否,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只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子歌嘴角抿得紧紧,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艰涩困顿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这一个字说出来,她心中陡然一松,像是悬着的一块沉石终于落了地,全身的力气也随着这个字流失殆尽,分毫不剩。而紧接着,一股汹涌霸道的灵元之力突然自灵台中迸发,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席卷过她周身经脉!
    她脸色霎时惨白如霜,可体内的反噬之力确实无论如何再也压制不住,她踉跄起身,想推开眼前人躲出门去,剧痛之中她有些自欺欺人地想,不见他便能不想他,不想他就不会痛了。
    不见,不想,不念,不痛。毕竟索居避世于凡界的这三年,她都是如此度日的。
    然而此时,全身的经脉像是被淬了寒冰的利刃一点点割裂斩断,那细密的疼痛从手脚慢慢汇集在心口,然后凝结成一把无形的风刀,一下下,一刀刀,都往她心窝里戳,尖锐的钝痛宛若凌迟,将一颗心捅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她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狼狈地呼出痛声。而本来想推开沉渊的手,却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场突如其来的灵元反噬,甚至比第一次在天罡星阵外,她看见沉渊手持逐星剑的那一刻,更为冲撞心神,彻骨万分。
    而下一刻,她便再次被拥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她在朦胧模糊的目光里,看见沉渊抬起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间。
    沉渊削白如玉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但从他指尖处不断涌入她灵元之中的那股精亢无双的元神之术,却是温热如朝曦下的暖流,在她周身流淌而过,更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缓缓地将灵元反噬之痛平息下去。
    沉渊的术法修为精纯不可比拟,不消片刻,全身凌迟般的痛楚便消散而去,但子歌也终是力竭气衰。
    沉渊还保持着将她环靠在怀中的姿势,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子歌此时已经是心如枯槁,情如惨月,便顺势将濡湿的额头抵在他肩上,借着力虚的名义,将这人的肩膀靠上一靠。
    “在凡界擅用仙术,公子真是好胆魄.....”她再开口时,气如蚊吟,声似枯木,哪怕从未感受过灵元反噬之痛,所谓的锥心刺骨、痛彻心扉不过是旁人的形容,但究竟有多痛,到底有多难以忍受,而今从这嘶哑的嗓音中,沉渊似乎能感知一二。
    沉渊的一只手牢牢的揽住她单薄消瘦的肩,另一只手倒像是哄小孩子那样,一下下顺着她如烟如云的长发摩挲,他垂眸看着她失血的侧颜,轻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没办法看着你疼。”
    怀中的人肩膀微微僵直,半晌过后又松弛下来,她的脸还埋在他怀中,因此声音听上去带这些不真切的模糊,却又显得比平时绵软:“......你这样的话,会让我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会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
    子歌又沉默下来,剧痛之后她已经是精疲力尽,神思亦不如正常状态下清明,但沉渊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语调中无可奈何酸楚和无法掩藏的疼惜,却近在咫尺,近在身边,那句话似乎蛊,让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多听一些,多想一些。
    许久,她闷声道:“让我觉得......我之前的那些个念想......似乎,也并非是荒谬至极......”
    沉渊没有回答她。
    但就在沉渊这短暂的、习惯性的沉默中,她突然回过神来——她刚才,都说了什么!
    子歌暗暗心惊,脊背上倏然冒出一层冷汗。她几乎是绝望地想,自己怎么能这么问?她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失魂落魄的心态才讲这句话问出口的?或者说,她在试探什么?难道说对于那些隐藏在心海最深处的、最不能为外人道的情感,她终究还是抱了一丝飘渺如烟的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