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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侯门嫡女

    让宋嬷嬷和一众仆妇将孩子全都带到房里去睡,大人这才吃上饭。
    酒过三巡,相互说了许多敬酒的话。沈氏也没拦着他们,这日子以酒助兴,也好。
    吃过饭,一家人便在关了大门的大堂里点了炉火,围坐一块嗑瓜子吃糕点说一家人说的贴心话。沈氏寻了空叮嘱几个儿女,为人父的要以身作则,为人妻的要以和为贵,一时说了半个时辰却浑然不知,等回过神来,才笑笑,懊恼:“我倒成了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了。”又看向李仲扬,“二爷倒也不提醒,大家都听的烦了罢。”
    李仲扬笑笑:“满堂无人生困意,也未听见哈欠连天,怎会烦。”
    清妍笑道:“娘说的很好呀,哪里会烦。”
    众人纷纷点头说是,安平蓦地说道:“连我都没听困,大家肯定没。”
    反应快的早就扑哧笑了,随后都笑了起来。舍得了面子打趣自己逗大家开心的,也唯有安平了。这一说便惹了清妍问她:“小妹,你那位‘蟑螂’大人何时回来呀?”
    安平初入朝廷,隔三差五便气冲冲的说“那只獐子那只獐子”,后来快订亲又改口“那只蟑螂那只蟑螂”,沈氏说了好几回才改了回来,唤他的字。可没想到清妍一说,众人也想起她曾“控诉”的跳脚模样,登时又笑开了。
    安平哼声,身子微偏凑近了烤炉:“不和你们说,都打趣我。”
    沈氏笑道:“姑娘家的面皮薄,这事就别说了。”
    李心容笑道:“许久不曾回来,家里变化倒大了。最顽皮的安平竟也许了人家,果真白驹过隙,快得很。”
    这一说,李仲扬也生了感慨:“可惜大哥和四弟……”
    气氛微微沉重,倒是梅落先开了口,一如既往的平静:“李爷曾说,人活一世,只求安好,缅怀过往,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李心容赞赏她的豁达,笑道:“大哥和四弟虽已走,但我仍觉得,他们所爱的人活的好,才是九泉之下他们最大的期盼。”
    安然蓦地想起那句在现世已经被用的十分俗气,听着都觉得雷人的话,可如今说起,却似乎很是符合,点头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嘛。”
    话落,旁人觉得这话有礼,可李心容当即竖了耳朵,看向她这外甥女。微屏了气,这是……他乡遇故知的节奏?
    安然没有察觉李心容在看自己,烤着暖暖的炉子和家人说话。
    聊至夜深,虽是意犹未尽,沈氏也想多聚聚,难得这么齐人。安素没有公公婆婆又有骆言陪伴倒无妨,只是要顾及安然那,宋家那么一大家子,可都瞧着呢。便先送他们出门,等过年后得了空,也能长聊。
    宋祁和安然的马车刚出了巷子,马夫似听见有人喊声,停车下来,偏转了头,见个白影子在雪地上跑来。宋祁撩开帘子看去,意外道:“三姑姑。”
    安然听言,裹紧了栗儿出来,可不就是李心容。
    李心容跑到前头,还微喘着气,笑道:“安然,约摸过两日姑姑又要走了,不知何时回来。有句话想和你说。”
    自小就知道这姑姑的脾气,她说走,又得是很长的时日吧。安然急忙问道:“姑姑去哪里?”
    李心容淡笑:“带着女儿走南闯北,总之不留在京城被东厂的人盯上就好。”
    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心容又道:“你若要找安宁,去小周山寻山脚的农户吧。如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姑姑……”见她要走,安然抱着栗儿不好伸手拦她。李心容走的又快,一会就离的远了,只留给安然一抹从容淡定的笑颜。
    宋祁怕安然冷着,将她轻塞回车里,盖上厚实毛毯,说道:“三姑姑真是个有趣的人。”
    安然越想越不对,终于是寻了个词,蓦地问宋祁:“朝廷有东厂么?”
    宋祁微拧了眉,淡笑:“那是什么?”
    安然屏了气息,诧异的不能说话,搜寻脑子里的印象,确定她在这个世界读过的史书中,没有一个朝代提及东厂的。在中国历史中,东厂是明朝的特产,直接效命皇帝。如果说……三姑姑知道东厂,而她隐约知晓姑姑和先皇有牵连,那就根本不可能是胡掐的词。而是在告诉她两个讯息“若是长留只怕会被朝廷鹰犬察觉;我与你一样,都是现世人。”
    她喜的心直跳,没想到除了安宁,竟还遇到另一个“故知”,而且还早就“认识”了这么久,可两人竟都没察觉?努力回想,该不会是方才在大堂上她说的那名句?特地来告诉她安宁在何处,那也就代表,她也知道安宁也来自现世吧。
    宋祁见她一愣一愣,可被吓着了,握了她的手,满目担忧:“可是冻着了?”
    安然哪里是被冻着了,简直就是心里乐得开花了,笑道:“没,好着呢。”
    宋祁微微摇头笑了笑,他这妻子,心思多着呢,自个也能乐的这般高兴。轻软的手握在掌中,看着她笑,便也是种享受。安然见他看的专注,目光轻柔,柔的几乎能化了心,倚在他肩上道:“我初嫁你时,心情很是复杂。和你回京时,也有许多担忧。可后来发现,无论是生在李家的我,还是做了宋家人的我,你们都将我护的很好。好的感受不到风浪,顺心顺意。”
    安然只觉,与其说她是故事的参与者,倒不如说是故事的旁观者。看着李家大起大落又重归荣华,她想为家中做一些贡献,可最后发现自己的是那样渺小无力。虽然母亲夸赞她已经做的很好,甚至为让她摆字画赚钱而后悔,但她仍觉做的不够。后来嫁了宋祁,又发现风雨再大,也有他扛起遮挡。等她蓦然察觉,却发现宋祁已将全部难题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