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是这个结果还是通过别人的嘴告诉她的。就在那个她很在意的那个人道主义公益晚会上，一个网红通过现场的麦克风和巨大投屏，将这个打击性的消息告诉了在座各位。她当时正准备上台介绍铁门上的字和方块砖雕，一脚踩空后摔倒在地。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全场最狼狈的人了，但她也顾不上自己，她满脑子里想的是，完了，我害死程修宇了。
    “在场这么多绅士，也不愿伸手扶一扶么？”一把温柔但有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何起红抬头一看，正是睽违已久的老牌女星，凌云皓的母亲。她还是这么端庄优雅，明艳大方，一袭简单大方的斜肩红裙搭配简单的皮质长手套，衬得她气质出尘不凡。“今晚不是人道主义公益晚会吗？”
    这一举动引来了无数镁光灯，有好事者趁机问她：“赵女士，你刚才也许没听清楚邵小姐的发言吧？她男朋友的作品可是抄袭了国外的艺术家呢！她明知道他抄袭还帮他说话，还自诩原创，丢脸丢到外国去了！”
    “抄不抄袭我不知道，但看她的表情，她也似乎是刚刚才知道。”老牌女星对她莞尔一笑，随即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麦克风说道：“不过最应该为这件事买单的，难道不是她的男朋友吗？况且今天的主题也不是这个啊，我还想继续欣赏她做的砖雕呢。”
    “说不定她的砖雕也是抄袭的呢，然后标榜原创，打算大赚一笔呢！”台下又响起了起哄的声音，老牌女星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依然用一种置身事外的口吻说道：“噢？砖雕也是抄袭吗？那真是抄得好精细啊……虽说艺术都是从描摹学习开始的，但这功力也不像是三四年就能练出来的啊……而且这价钱就十几块，总数也没超过两百块，她能骗多少？”
    好事者还是不肯善罢甘休：“赵女士，我总觉得你在为何小姐说话啊，是不是因为她是你儿子凌云皓前妻的缘故？”
    “对啊，她这么优秀的姑娘，我儿子居然要跟她离婚，我自然是很气了。”老牌女星说话出乎意料的直爽，一开口就让所有的记者都能写出爆文：“你们这些记者啊，人家努力钻研了十几年砖雕，也不见你们报道报道。今天她的小男友犯了错，你们倒是揪着她不放了？”
    慢性发达（十三）
    “刚才谢谢你。”何起红被老牌女星的助手带到了贵宾室，她一见老牌女星就立马道谢。老牌女星笑笑不说话，只是将手机解锁，然后给了一段聊天记录给她看。那个头像她再熟悉不过，方方正正，一片漆黑。她看到了一个并不常见的凌云皓。
    凌云皓：久疏问候，可还如旧？
    赵宝珠：有话直说。所为何事？所为何人？
    凌云皓：您见过的，那个做砖雕的女子，她将要出席您授奖的活动。她的男友被爆出抄袭，她有可能被牵连，我想拜托您照顾一下。
    赵宝珠：你为什么不亲自照顾？
    凌云皓：碍于身份。
    赵宝珠：我就不碍了吗？
    凌云皓：无伤大雅。
    赵宝珠：以前有天大的事情，你都不曾求我，今天倒为了件小事开了尊口。
    凌云皓：并非小事。
    赵宝珠：要我出手可以，我有条件。
    凌云皓：请讲。
    赵宝珠：要一句真话，是否旧情难忘。
    凌云皓：是。
    赵宝珠：为何不追？
    凌云皓：她嫁了生活，我娶了前途。
    赵宝珠：荒唐！男未娶女未嫁，你说的不是实话。到底要何时将心底话说出口？
    凌云皓：可能要几十年相思加两斤黄酒。
    赵宝珠：真不争气！完全不像我！
    凌云皓：您会帮吧？
    赵宝珠：看心情。
    赵宝珠见何起红已经将聊天记录拉到底，又拿回手机打了一行字：“我并非在自产自销，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家伙的心意。你跟谁我都无所谓，只是不想你始终不明不白。”
    “我明白了，只是我真的不喜欢他。很感谢你们出手相助，我一定会还你们人情的。”何起红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于是也在自己的手机备忘录上打了几行字，然后放大了一些给她看。她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等何起红离开后才给凌云皓发了信息：“我帮了，她也跟我说起你了。”
    “说什么？”凌云皓问道。
    “说她喜欢你，只是你们中间隔了太多事情，要喜欢你实在太难了。”赵宝珠没有照搬何起红的话，她纵横情场那么多年，年轻小情侣的心思她一眼就看透，她只按自己的直觉去说。凌云皓没有回复，她就盯着手机抱怨道：“果然是凌龙左的儿子，关键时候总不敢莽一些……嗯，我该做点什么才好呢？”
    “夫人，有人想要见你。”助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她不悦地抬了抬眼，得知来的人是Selma Wang后，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Selma Wang向她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夫人，我想请求您的帮助，我……”
    “行，我都知道了。”赵宝珠在她开口之前就猜到是怎么回事。“我那儿子很麻烦对吧？立身中正，左右皆敌，也只有你敢站到他身边了。”
    “我只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罢了。他也怕连累我，好几次想让我走，但我还是不放心。”Selma Wang的话让赵宝珠忍不住点破她：“他早就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你毋须再为他操心，我相信他的能力。他想让你走，是真的想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