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乐开口了，声音哑哑的，有点发颤，“奶奶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是昨天晚上。”
    “谁发现的？”
    “我。”接着小胖继续说道，“早上我妈让我叫奶奶中午一起过来吃饭，我怎么喊都没人答应，问了其他人都说没见过奶奶，后来我觉得不对劲就找人把人撬开……结果发现奶奶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然后我就给你打电话……”
    舒乐这才转过头对小胖点了点头，“谢谢你小胖。”
    小胖看舒乐情绪稳定了些才开始安慰舒乐，“舒乐，你看奶奶脸上神情很安详，走的时候应该没受到什么折磨……我想奶奶也不希望你太伤心的。”
    舒乐点了点头，“我只是怪我自己不争气……要是我把奶奶接在我身边的话，就不会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我没想过奶奶会这么突然就离开了……毫无征兆……奶奶答应过我要长命百岁的……可是她就这么走了……都不见我一眼就走了……”舒乐说着又开始难过起来。
    小胖走过来拍了拍舒乐的肩膀，将伤心的人拉到自己怀里……
    就像小时候一样，舒乐受委屈了，他就站出来站在舒乐旁边。
    舒乐靠在小胖肩膀上终于开始放声大哭……从知道奶奶去世的那一刻他就想要大哭一场，现在流出的泪水是他心里的悔恨，难过，不舍……
    舒乐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发泄一次，一定会疯掉的，即使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悲痛……
    肖扬看到靠在那个陌生男人怀里落泪的舒乐，心里也像被人通了个骷髅，痛的厉害……
    肖扬眼睛都红了，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他开完会就接到电话说舒乐已经回来了，本来还欣喜若狂的他接着便听到对方说是因为舒乐的奶奶走了。
    肖扬脑海里想起了那个和蔼的老人，虽然他一直不肯告诉自己舒乐的下落，但是她对自己仍然很好。
    她给自己讲舒乐以前的事情，她还跟自己聊家长里短……这么慈爱的一个老人这么突然就走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难受，更何况他的亲孙子……舒乐唯一的亲人突然走了，他一定很难过。
    肖扬一想到舒乐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一定很伤心很无助，心疼的立马就赶过来……
    结果看到的就是那一幕……
    舒乐靠在他的肩上失声痛哭……而自己就隔着一个门看着他们……
    舒乐哭的那么伤心，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但是在他身边安慰他的人却不是他肖扬……原来舒乐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吗？
    肖扬现在整个人三魂都跟丢了两魂一样，靠在方向盘上……
    在舒乐难过的时候自己连安慰他的资格也没有了……
    他真的将自己忘掉，不再给自己机会了……
    从此以后自己不会再出现在舒乐的生命里，舒乐也不再属于自己。
    肖扬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过去……
    *****
    舒乐在邻里的帮助下，在小区下面摆了个简单的灵堂，这里大家都是住了十多年的老邻居，奶奶走了也都买了纸钱来给奶奶烧烧纸。
    舒乐就跪在一边还礼，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小胖一家人会帮他打理其他一些事情，但是还礼这个事必须得他这个亲孙子来，舒乐就那么一直跪着，跪了一整天。到最后双脚都麻木了，走路都要小胖扶着。
    肖扬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电视，他看着电视里舒乐一直跪在那里。
    视频是肖扬让私家侦探拍的，角度取得很好，舒乐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舒乐的脸都很清晰的看到，可惜舒乐至始至终都是微微埋着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舒乐没什么动作，就是重复着烧纸，磕头还礼的重复。从早到晚舒乐滴水未进，不管别人劝了他多少次他都没反应，就那么一直跪在原地不肯起来。
    就这样，肖扬看了一整天。他也陪着舒乐一起滴水未进。用自己的方式陪着舒乐……
    肖扬双唇紧抿，双手握的死死的。人至悲而无泪，舒乐现在就是这样吧……
    舒乐难过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承受着……现在他唯一的亲人离开了他，舒乐该是多么绝望……
    可是肖扬只能在一旁这么看着，不能真的为舒乐做些什么……甚至连一句安慰也没能给他。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没有资格……
    有一幕是舒乐脸部的特写，舒乐看着地面，脸上无喜无悲。肖扬看的心痛，他将画面定格，慢慢走上前去，伸出左手隔着屏幕想要触碰舒乐的脸……
    可是入手的是一片冰凉……两人隔着电视屏幕……
    肖扬猛地将手缩回来，轻轻喊了一声“舒乐……”可是电视里的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他。
    肖扬想起里面频繁出现的那个男人，一直帮舒乐忙前忙后的那个人……仿佛就是另一个主人一样，提舒乐接待其他人。肖扬心里一阵恐慌……
    他是不是抓不住舒乐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找到了人，无论怎么艰难自己一定会取得舒乐原谅，那时候心里其实一直是仗着舒乐喜欢他，仗着舒乐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感情还在……
    可是现在那个人的出现让肖扬彻底慌了，舒乐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