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页

作品:《青瓷

    陆屿的身板笔挺, 手里端着一只衬他气质的陶瓷杯, 长而挺,温润清雅。
    他望着黎曼青神色自若地说:“人生总归是有舍有得,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也有轻重缓急。什么重要,什么次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重要……是指她?
    黎曼青揪紧了身上的毛毯,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数日后, 这纠缠她许久的低烧终于彻底结束, 比往常都要难缠, 持续了近两周, 这两周陆屿几乎没有出门,就算是出门也只是半天。
    虽然黎曼青心有怀疑, 但是想他当初确实是因为被自己撞了才在家多待业了两个月。这次又因为照顾生病的自己没了工作, 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意不去。
    她坐在床边, 因为刚大病初愈, 特意多批了一件外套在身上, 角落里还放着陆屿曾借给她穿的羽绒衣,忘了还回去,大大的一件,看上去很温暖。
    思来想去,衡量他的付出,黎曼青想帮陆屿尽快找到一份工作,能早点回去上班就能早点有稳定收入。
    但是别看她在绘圈混得还算风生水起,人脉却是薄弱的很。她认识的朋友多半也和她一样,除了画画一概不了解,现实的社交圈子很小。
    陆屿的对口专业是设计,这是她唯一知道的信息。
    在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来回扫了三五遍,目光落在了莫平那里。
    黎曼青还记得之前莫平和自己说的,打算招聘咖啡厅的员工和讲解员。咖啡厅离开业还有很久,和陆屿的专业也对不上,但是讲解员似乎是可行的。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莫平了讲解员的工资待遇,一问,远远超出了她以为的数目。这就是私人博物馆的财大气粗吗?还是这位老板特别舍得?
    莫平:「怎么,你想来做?」
    青阶:「不是,是我一个朋友,他……算是因为我才丢了工作。」
    莫平:「男的?」
    青阶:「嗯。」
    莫平颇具玩味地逗了逗她。
    莫平:「男朋友?」
    怎么每个人都爱问。
    青阶:「不是。他是一个对陶瓷很有兴趣也很了解的人,是从英国的Y大毕业的,我还没有问过他的意见,想先来问问莫姐你,了解下情况。」
    莫平:「等等,Y大?那你问过他意见之后,把他信息发给我。」
    Y大果然是张名片,要说找工作难,黎曼青是不信的,最多是待遇好坏会有不同。
    她放下手机走出自己的卧室,发现隔壁陆屿的卧室门并没有关上,虚掩着露出一条缝。
    黎曼青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一声“请进”才推门而入。
    这也是第一次走进他的卧室。
    陆屿的杂物很少,整个房间便显得莫名宽敞。东西最集中的莫过于他的书桌,堆了些厚厚的专业书和工具。黎曼青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一本便是有关陶瓷的。
    黎曼青进来的那个瞬间,陆屿正关掉了一个聊天对话框,扭过身以笑颜迎人。
    “陆屿,我想问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陆屿双手交叉相抵放在胸前,抬头道:“暂时还没有。”
    “我这里帮你询问到了一个和陶瓷有点关系的工作,你感兴趣吗?”黎曼青试探地问道。
    陆屿扬眉点头。
    “是一个私人陶瓷博物馆的讲解员,我向负责人询问了工资待遇,比我想象中的高不少,而且上班时间少,你的自由时间也相对多,可以额外接一下设计工作?当然这个不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你也不用觉得有负担,只是一个额外的选择,可以尽快接上工作。你不满意的话不用勉强,我可以再向负责人说的。”
    话说出口了,黎曼青觉得有些唐突。擅自帮人找工作这种事,她从来没做过,既多管闲事又未必如对方心意。只是忽然觉得陶瓷和他很相配,就脑袋一热联系了。
    陆屿的表现却显得似乎对此感兴趣,他声音一沉,问:“私人博物馆?”
    “嗯,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去的那一个。”
    房间里忽然变得静谧无声起来,黎曼青屏息凝神等着他的答复,陆屿则低着头,手指相互摩挲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他开口了。
    “曼青,给我一天的思考时间好吗?”
    “好啊。”
    黎曼青点点头,正想退出房间。
    “曼青,我有一个困惑,想请你帮我解答。”
    她回过头的一瞬见到的就是陆屿专注的目光,似乎是在聊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你说说看。”
    “有一个很在意的人,他欺骗了我,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陆屿今夜里的声音低沉得像是百年钟声,能于耳边绕十圈不止,深入人心。
    黎曼青没想到他居然是为这种问题困扰。
    “欺骗当然是不好的,也是不能被原谅的。”她一本正经地分析道,目光下至停留在陆屿半影半光亮的脸庞上。
    话音一落,气氛霎时凝结住,冰晶子般地冻结了陆屿的动作。他就像座冰雕坐在那儿,不说也不挪。
    一口大喘气过后,黎曼青将话接上:“不过也得分是什么样的谎言,我前面说的那种是恶劣的。如果是善意的谎言,或者有其他原因,只要不太过分,还是可以理解的。当然,即使是善意的谎言对方也可能不喜欢,这得分人。找到合适的时机像对方说出真相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什么能瞒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