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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树下有片红房子》 宋丛一向宽厚,听得这话点点头,“倒也该往前走了。”
“老刘我接触过,是老实人。你爸也侧面打听过,离婚之后一直忙着生意,本本分分,算得上儒商。”宋妈仰头看看儿子,“你景叔走了这么多年,你们小的一转眼也都大了,该理解的事应该能用成人的角度理解,对吧?”
“妈。”宋丛蹲下来把住轮椅扶手,“我当然能理解,可栖迟毕竟……”
“所以啊,你知道了就得点拨点拨他。”宋妈叹气,“你林阿姨多辛苦啊,医院大大小小一摊子杂事,栖迟常年在外地赶上忙个把月都回不来一次,当妈的希望你们小的好,问少了担心问多了又怕扰了你们怕你们烦,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各方面都妥善能聊得来的人,闷着不说的顾虑还能有谁?”
宋丛沉默。
他只是觉得,自己也好,杜漫、栖迟、欢尔也好,他们似乎都太自私了。
只活在那一方天地中,关心的总是前途事业、情感走向、朋友喜乐、有关自我周身的一切一切,他们太习惯于将最少的关心分与最亲爱的家人们。
“我知道了。”宋丛虽这样说,心里却对如何点拨景栖迟完全没谱——这并非他擅长领域,况且从小亲如兄弟,他很担心这件事会刺伤对方,越亲近的关系往往越难决断。
“快回去吧,别耽误你的事。”宋妈仔细叮咛,“钥匙放家里就行,下班我和你爸一起回去。该拿的都拿好,明天开车务必小心。”
“妈,过段时间我带个朋友回来。”宋丛推轮椅送母亲回办公室,“让你们见见,互相认识一下。”
这是突然间升起的念头,不假思索便说出来了。换做以往宋丛绝不会这样做——他会提前铺垫一些细节,敲定两方时间,设想可能发生的情况,直到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才安排接下来具体会面事宜。他发现自己似乎变了些,省去不必要的计划,亦开始尊重那些偶尔燃起的冲动。
一如此刻,他已经清楚父母虽不提起却无时不在的关心,他想让他们少一分挂念。
“朋友要来家里呀。”宋妈早已从儿子的表情中参透一二,“好啊,我做几个拿手菜,保准不给你丢面。”
宋丛笑,“我这面子您可得给我把住。”
“怎么认识的?”
“就同学。”
“大学同学?”
“高中大学都是同学。”
“本地姑娘啊。”宋妈从寥寥回答中一下识别出关键信息,转头朝儿子笑笑,“地下工作够隐秘的。”
“哪有。”宋丛因羞涩别过脸,“都是后来才熟悉的。”
“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妈!”
“改天我找欢尔栖迟打听打听。”
“问出大天来也没花样。”宋丛满脸正气,“我高中怎样您还不知道?”
宋妈一愣,片刻从身后拉过人到自己旁边,脸色轻微动容,“儿子,妈让你挺辛苦吧?”
“正相反。”宋丛先是摇头,而后看着母亲笑了,“您啊,是我的榜样,独一份,唯一的榜样。”
??76, 主谓宾结构5
怀揣独家新闻的宋丛先和杜漫说了这件事。
景爸出事那时杜漫虽住在家属院,可毕竟与三剑客来往不多。宋丛讲完问她,“换你你会怎么做?”
他的确需要一个漩涡外的立场指点迷津。
“在我看来,move on 是人之常情。”杜漫全然没有介意宋丛在这件事上将自己摘出去,她知他所虑,于是站在自身角度说道,“相守此生当然值得称颂,可有勇气去拥抱新的人迎接新的开始同样值得赞扬。大部分人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所以……”
“所以得让栖迟不那么主观。”宋丛接话。
“嗯。”杜漫继续,“如果栖迟能跳出来去看——那个人不是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失去过挚爱丈夫的女人,她悲伤过也痛心过,在子女已经长大的今日她又遇到另一个人,想为自己的余生再好好活一次,她不该被剥夺这样的权利。”杜漫说罢又补一句,“虽然对景栖迟来说,跳出来很难。”
“我先和欢尔打个招呼吧。”宋丛稍作沉默,“总归都会知道。”
“是。”杜漫点点头,“大家陪着他先把心里那关过去,总好过突然发现难以接受。”
宋丛到底是考虑得多,他再次征求杜漫意见,“要不过一段?栖迟刚到研发中心,这阵子估计忙得天旋地转。”
“你啊。”杜漫戳戳他脑门,“当然得立刻告诉欢尔啊,小陈有小陈的办法,到时你来做外援就好啦。”
宋丛想想笑了,“也是。”
欢尔对付那家伙总比自己点子多。
“其实越早让景栖迟知道,”杜漫眨眨眼,“对他妈妈才是好事。”
宋丛愣住。
他恍然觉得,将这件事告诉杜漫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正因杜漫游离在圈外,她看待事情的角度才更加宽阔——在自己只挂心朋友接受度的这时,她关注到的却是景妈,那个真真正正应该被关心的当事人,她的幸福。
宋丛侧过头,迅速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喂!”杜漫瞪人,“我早晨刚擦的粉底。”
“你不用。”宋丛一边笑一边抬手在亲过的地方蹭蹭,“你天生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