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六)双面立场
作品:《乱世殇之伶兰传》 说着,芸姝情不自禁的一声长叹。
“想我在昭阳宫侍奉多年,是亲眼看着太后娘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其实,娘娘她本性非恶,有时也是情得不已才做出一些无法两全的决定。不过,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孟家、为了顺亲王,起初并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但后来,她为了稳固她的后位,为了替孟氏一族谋取权势,确实也行下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这也是无可磨灭的事实。
虽说当年,我们家小姐是自愿答应入宫代孕的。可若那时她没有入宫,想我家小姐如今或许仍尚在人世。而这个时晌,她该是与姑爷在树下纳凉、赏月,儿孙承欢膝下,一家人齐齐整整,共享天伦之乐。
尽管小姐她一直对我说孟家对梅家有恩,让誉王殿下与我一定要为孟家尽忠。但幸得誉王殿下是深明大义的,不像我家小姐……那般愚忠。”
铃兰听芸姝说话的口气,知道了芸姝实际上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对太后那么忠诚。
可芸姝若在卫胤宸还做三殿下的时候,便是心向着他一边的。那么回想起过往种种,却又有些时候,她并非全是在帮衬卫胤宸的。
就比如说是……
铃兰侧目望向芸姝,“那……当年,在誉亲王还是三殿下的时候,有一夜,我曾打算要离开王宫……为什么你还……”
话说一半,铃兰转念又想,事已至此,再追究这些细微末节,似乎也毫无意义了。于是言语稍顿了顿,接着又道:“算了……没什么,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更何况,那时候,姑姑你应该也并不知道内情。”
“不,我知道。
但正是因为我知道内情,知道那时的三殿下计划着为你放下一切,离开王宫。所以,当时我才假借王后之名,派人去奉山行刺正在那里奉旨守陵的大殿下。而后,我又亲口将大殿下遇刺的消息,及时的透露给了三殿下。因此,三殿下那一日才会连夜赶往奉山,导致当日无法折返宫中的。”
铃兰听闻,登时愣了住。她嘴唇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梅妃,为了殿下。
之前俞瑾萱几次使计让你离开殿下,我也有从旁推波助澜。当然我不像俞瑾萱那般打算害你性命,我只不过希望你能离开殿下。
我本以为,凭你当时的身份,能够承和亲之仪,享郡主尊荣嫁予夏国之君,你便会对殿下放手了。
结果却没想到,殿下对你用情至深,竟愿意为你而放弃一切。最后,你虽是如我料想之中的那般老老实实的嫁去了夏国,但他却仍是将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拱手让人了。”
说话间,芸姝冷冷的瞥了一眼铃兰,“你不必如此惊讶,一边是旧主之子、一边是新主之恩,我不过也是想以此保得两全罢了。”
芸姝接着又道:“当年的王后娘娘,可说是试遍了各类古方和民间偏方,但偏偏就是求不得子嗣。这才有后来,请我家小姐入宫代孕一回事儿。
而后来,当时的三殿下因身为继子,在先王选立太子之时遭到文武百官的驳议,迫于众意,才改立大殿下卫胤玹为太子。孟氏一族在朝中一度失势,险些被太子党欺压的不得翻身
但许是孟家气数未尽,五年后,王后娘娘终不负苦心有幸怀上了龙种。只不过,后来随着昭阳宫这两位殿下的成长,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四殿下无论品行、才识,都差着三殿下不是一星半点儿,又何德何能可以继承王位、一统江山。
想若如今是三殿下继承大统,以他的才智、他的心性、他的德行,定会励精图治,造福天下百姓,成为旷世明君。且他却对不会与王后和四殿下为难的。”
铃兰闻言,沉吟半晌。
她心觉芸姝所言倒是不差,从前她也是倾慕于卫胤宸的才情,随着日益加深的了解,他的学识、他的品行,无一不令人敬服。且若与卫胤熙相较,卫胤宸的确是更有治国之才。
但是,对于芸姝种种所为,铃兰却不敢苟同。
“芸姝姑姑,恕我直言。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这个得以两全的法子,不过是你一己之见罢了。你可曾问过当事人意思?可知他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究竟作何想法?”
芸姝听闻,肩膀明显一僵。
“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主尽忠罢了。”
“那我再敢问姑姑,你究竟是对谁尽了忠?梅妃?太后?还是誉亲王?恐怕从头到尾,姑姑你不过只是忠于了自己而已。
我倒也不是说,忠于自己就是错的。只是姑姑你若真心是为誉亲王好的,便该遵从他的心意才是,而不是自作主张的为他铺就一条他不想走的路。”
芸姝默然半晌,心中似是反复思量着铃兰所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芸姝忽然冷不丁的开口说道:“我没想到,你竟也是用情至深的人。事到如今,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放下。”
铃兰闻言,略是一怔,“我……”
铃兰言语稍稍一顿,片刻之后才接着又道:“我说了,过去的一切……早就已经过去了。”
“你该不会一直都是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的吧?直到你自己都信以为真,相信你已经放下了他。但依我看,事情却并非如此。”
“不是这样的!我心里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了。如今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是夏卿云,而且……而为我们二人是早有婚约,这就是命定的姻缘。而我此生,也就该如此。”
听闻铃兰所言,芸姝浅浅一笑,一切似乎已经了然于心了。她问话之时,并没有明言未曾“放下”的究竟为何,可铃兰所说的却必定是她心中最难以释怀之事。
“你就那么信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