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漆黑一片。
    黄毛辗转换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选了郊区的一栋烂尾楼落脚。
    他大半天没进食,肚子已经很饿了,但不敢去买东西。
    成群结队的警察在追捕他。
    再过半个月,他就22岁。
    这是大部分人大学毕业的年龄。
    如果,他当初乖乖听父母的话,认真读书,也许不会沦落成今天这样。
    手机铃声响起,是胡晓冰打过来的。
    他犹豫一下,还是接了。
    “冰冰?”
    “我,你陈哥。”
    黄毛不敢作声。
    这些天他刻意躲着陈平贵,毕竟他知道不少地下钱庄和赌场的运转情况。
    “你躲着我,我怎么帮你?”陈平贵又说。
    这句话黄毛有印象。
    他记得胡晓冰也曾经说过,难道真帮他?
    表情有些动容。
    “段少和公安局局长关系好,肯定能保你,不过这是下下策,最好的办法是弄张假身份证,送你出国,段少给你50万,够你在国外生活,想去哪里?马来西亚?泰国?”
    听不到黄毛的响应,陈平贵刻意道:“不想?算了,等警察找到你,在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不——!陈哥!”黄毛握紧手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我想去泰国!”
    “……你在哪?”
    黄毛立即报了地址。
    “别动,我这就去找你。”
    陈平贵挂断电话,把胡晓冰手机丢给贾仁意,叮嘱他盯着胡晓冰,没抓到黄毛前,他不允许她乱跑。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出去。
    包房里只剩下胡晓冰和贾仁意。
    胡晓冰心急如焚,好声好气道:“仁意哥,手机可以给回我吗?”
    “……”
    “陈哥要你看着我,可没说不能给我手机。”胡晓冰可怜兮兮地说,“我保证乖乖待着,不让你难做。”
    贾仁意受不了女生哀求,露出不耐烦的眼神,把手机归还给她。
    他在一旁用笔记本玩游戏,声音外放,吵到不行。
    胡晓冰趁机去洗手间,锁好门,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拨通叶锦瑟电话,向她通风报信,暗暗祈祷一切都来得及。
    ★★★
    时间慢慢流逝,黄毛越来越不安。
    他下楼,准备开车离开,但关键时刻,汽车熄火,发动不起来。
    不远处,有叁四辆车驶了过来。
    黄毛拔腿就跑,发现自己被包围了,陈平贵向他走来,心头惊起一阵对未知的惶恐。
    “不是警察,是我。”陈平贵笑道,“有什么好怕的。”
    黄毛不自觉地慢慢后退,已经走投无路,抱着一丝侥幸,目光露出乞怜:“真的帮我?”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帮你帮谁?”陈平贵说。
    他话音刚落,黄毛被人从后方袭来,脖颈传来剧痛,很快晕过去。
    再度醒来,他感到头脑嗡嗡地发热,一阵耳鸣,拼命挣扎,才发现自己双脚悬空,脖子正被尼龙绳紧紧地套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不远处,陈平贵正看着他。
    怪不得我,都是你自找的。
    黄毛面色青紫,双眼充血,猩红一片,死死地瞪他,布满震惊、疑惑和绝望。
    他仿佛在说:为什么骗我?
    陈平贵慢慢开口:“你怎么会傻到以为自己的命值50万。”
    ★★★
    烂尾的楼盘杂草丛生,没有一丝灯光。
    车一停稳,叶锦瑟要下车,被陆言修制止了。
    陆言修朝她示意了道路前方,停了四辆车。
    在这个人烟罕至的郊区,不正常。
    他目光扫了扫车型、车牌,莫约着时间,俊脸染上几分黑夜的深沉。
    “瑟瑟,来不及了。”他说。
    叶锦瑟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
    嘴巴张了张,仿佛有话想说,但说不出口,随后重重地摇头,表示自己不信。
    她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小区门口走出几个人,身穿便服,其中一个是陈清,正烦躁地用手搓搓脸。
    叶锦瑟的身子重重地靠在副驾驶座椅上,眼神有些茫然。
    很快警察会封锁现场,进行勘察,法医人员也会过来,此地不宜久留。
    陆言修启动汽车,离开这里,途中和警车擦肩而过。
    叶锦瑟心有不甘,她联系陈清:“找到黄毛了吗?”
    她暗暗期许黄毛逃跑了。
    “死了。”陈清的声音有些怠倦,叹了口气,“脖子上套着绳索,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具体死因要等法医检查过才知道,现在还不能断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回去的路上,叶锦瑟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她安分地跟着陆言修回家。
    “有烟吗?”叶锦瑟突然问。
    陆言修看着她,逐渐皱起眉头。
    “对噢,你好像不怎么吸烟。”叶锦瑟自言自语道,又说,“当我没问吧。”
    她转身回房,走得很慢很慢,步伐疲惫。
    “瑟瑟。”陆言修叫住她,对上她不解的眸光,“饿不饿?煮碗面给你吃。”
    其实,陆言修厨艺很一般。
    有记忆以来,为数不多的下厨全都贡献给叶锦瑟了。
    他的关怀令叶锦瑟感到内心一暖,但她实在没有胃口,也不想将就,硬挤出一丝笑:“不饿,就是有些累,有些困,想休息一会儿,先回房了。”
    在推开自己房门之前,叶锦瑟侧首,望向陆言修,发觉他的视线从未离开。
    她读懂他眸底的担忧。
    “阿修,今晚,谢谢你。”她又朝他笑了。
    殊不知,她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好好休息,有事叫我。”陆言修说。
    他知道叶锦瑟确实很累,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勉强她。
    陆言修去厨房,给自己简简单单地做一碗面。
    吃完后,他又动手煮一碗,特地加一个煎蛋,撒上碎葱花。
    陆言修给叶锦瑟发了一条短信:不小心面放多了,盛了一碗,放在餐桌上,要是饿就吃点,不想吃就放着。
    他回到主卧,准备洗澡,刚解开衣服,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赶紧走过去,屏幕弹出叶锦瑟的回复,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
    “好”字是什么意思?
    吃,还是不吃?
    陆言修哭笑不得。
    他洗完澡,身穿睡衣,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一边走向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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