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就轮到魏溪虚弱了,他一夜不睡,第二天还要带着一双黑眼圈去应付过来打探消息的秀女们。
    秀女们一瞧魏溪这肾虚的样子,当即感叹魔尊真是勇猛无匹,我们魔后都要累坏了。
    魏溪:
    魏溪叹了口气,苦笑着没说话。
    某秀女立马贴心道:魔后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溪犹豫道:我就是担心
    他吞吞吐吐说了几个字,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道:我就是担心我会失宠。
    怎么会呢。有秀女道,魔尊对您的疼爱宠绝六宫,就算我们都被赶出去了,您也肯定不会失宠。
    魏溪一脸凄苦,没接话。
    回去以后,魏溪把自己和秀女们交谈的过程八卦给应重楼听。
    应重楼原本端着茶在喝,听魏溪说到失宠那一段,他突然道:你想进本尊的灵府吗?
    魏溪没反应过来:嗯?
    应重楼放下茶杯:你过来。
    魏溪昨晚才熬了通宵,今晚只想睡觉,当即摇头:不了不了,尊上灵府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应重楼却主动起身,把魏溪抓了过来,额头贴上来的时候,他道:你不是什么人。
    魏溪:?你在讲什么绕口令。
    但下一刻他就没心思分心了,应重楼进入了他的灵府,然后牵着魏溪一缕神识,进入了他的灵府。
    一进去,魏溪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窒息的压迫力和寒意。
    应重楼的灵府里黑漆漆的,比魔宫的天空还要阴沉,里面一片荒凉,除了阴暗,还是阴暗。
    魏溪的灵识被牵着往前飘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一口清澈的灵池。
    魏溪:
    要不是现在他注意力都在控制灵识上,他真想给应重楼来一巴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吗?
    灵池底部,沉着一个黑红色的大球,那就是应重楼的元神。
    应重楼引导着魏溪,慢慢融进黑球里。
    在他白色的灵识碰到黑球的那一瞬间,魏溪直接就爽晕了。
    等到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听到应重楼贴在他耳旁笑。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床上,应重楼从背后抱着他,手还放在魏溪肚子上。
    魏溪:你不要笑了。
    偏偏应重楼这人就是嚣张得没眼色,握住魏溪的手,一边笑一边说:你太弱了。
    魏溪:
    怪我咯。
    应重楼捏了捏魏溪手指,说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算是情话的话。
    你永远也不会失宠,不必担忧。
    魏溪:
    我没有!真的!没有!!
    封后大典开始前,应重楼带了一大波魔族士兵出宫,去冥河打捞怨魂,说是要酿成酒,拿给前来参加大典的正派人士喝。
    魏溪跟着一块去了,两人坐在一艘大船里,从窗户看下面的魔族士兵打捞河里的怨魂。
    这些怨魂不能投胎转世,也不能离开冥河,永生永世都会被困在河里,不知道被打捞起来酿酒,对于他们来说,能不能算做解脱。
    大船慢慢飘到热闹的市区,看着河岸旁的阑珊灯火,魏溪忍不住感叹。
    上次他和应重楼一起出宫的时候,他和应重楼还是那种你要死就死,我在乎了我算我输的关系,转眼,他就和应重楼嗯,是亲密伙伴关系了。
    真是物是人非。
    你又在想什么?应重楼看魏溪又是摇头,又是满脸唏嘘的。
    魏溪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出宫,我被鬼石掐住喉咙的时候吗?
    那时鬼石用魏溪威胁他,应重楼是怎么说的。
    你要杀他,那便杀啊,反正不过一个蝼蚁,死不足惜妥妥的原话。
    应重楼移开目光,推开了一扇窗户,装死不回应。
    魏溪也没打算纠缠不放,他继续看街景。
    河岸两旁有十几个士兵在打捞怨魂,这时候一道人影忽然在士兵中间出现,那身影格外高大,还穿着一身醒目的红色铠甲,正是虚流火。
    她与士兵交流了几句,然后突然一抬头,盯向了魏溪。
    距离很远,魏溪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清晰的感知到她投过来的冰冷视线。
    只一眼,她便移开了视线。
    魏溪转头,想和应重楼说话,发现他端着杯酒在喝,魏溪压下话头,刚要扭开头继续看窗外,忽的察觉哪里有点怪,再看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应重楼哪里是在喝酒,而是借着喝酒的动作,把血吐进杯子里。
    你又吐血了?魏溪急忙奔过去,经脉的伤复发了吗?
    应重楼将杯子连着里面的血一起烧掉,低声道:关窗。
    魏溪一把将窗户拉上,也隔绝了虚流火暗中观察的视线。
    应重楼这时候才说:无妨。
    同时给了魏溪个眼神暗示,魏溪秒懂,这货吐血是演给虚流火看的。
    或许所有人都知道了应重楼和仙莲融合的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融合的程度,以及有没有被仙莲反噬。
    应重楼半遮半掩的吐血举动,会让那些暗里窥探的人以为他仙莲融合得有问题。
    魏溪安下心来,怕隔墙有耳,他也没多说,默默给应重楼重新倒了杯酒漱口。
    搜集怨魂的小风波就这样平稳过去,虚流火完全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也没有参与任何有关封后大典的琐事,沉稳安静得像个默默无闻的小配角。
    可她越是这样安静,反而越是让人忌惮,连魏溪这个没见过她几次的人,都开始因为她产生了压力。
    这份压力,直接体现在魏溪的梦境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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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第 42 章
    梦境之初,魏溪只是梦见了原身的生父,那个安静温和,却总是看不清面庞的半妖存淼。
    他抱着魏溪,轻轻哼着歌谣。
    襁褓中的小魏溪拼命睁大眼,想要看清他的面容,而这次,存淼脸上笼罩的模糊白雾,竟然缓缓散去,露出了他的眉眼,一双有着黄色竖瞳的绿色眼睛。
    那双眼睛冰冷残忍,静默地注视着魏溪,好似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野兽,终于露出了凶狠杀意。
    魏溪登时被吓醒。
    这晚正好应重楼留宿在他屋里。
    平时两人睡一块的时候,应重楼总会抱着他,唯独今晚没有,魏溪翻了个身,去看应重楼。
    他屋子里留着一盏夜灯,光芒浅淡柔和,在应重楼的侧脸上镀上一层薄薄的暖色光晕。
    应重楼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他也破天荒地做了个梦,他梦见了母亲。
    梦中,应重楼还是个襁褓中的幼儿,独自躺在一张空旷宽大的床上,他无聊地看着床顶,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响起细微而熟悉的脚步声。
    小应重楼动了动胳膊,知道是娘亲来了。
    韵朱仍旧是一袭火色的红衣,她躺在小应重楼旁边,伸出白玉一样的纤细手指,轻轻抚摸着小应重楼的脸颊。
    乖宝。韵朱柔声道,娘亲来看你了。
    小应重楼转着乌黑的眼珠,静静看着她。
    韵朱展唇轻笑,眼尾动人无比:你想娘亲了吗?
    梦到此处,应重楼猛地惊醒,他突然睁开眼,眸底凶气狠现,吓了魏溪一跳。
    你也做噩梦了吗?魏溪问道。
    应重楼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狠色,平静道:嗯。
    说完,他忽的睁开眼,看向魏溪:你也做梦了?
    魏溪拉着应重楼的一把头发玩: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冥河边上看到了虚流火,我梦见她了。你梦见了什么?
    应重楼一下子坐起来,皱着眉,神情难看。
    魏溪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应重楼冷声道:是本尊大意了。
    今天在冥河边上,虚流火分别看了魏溪和应重楼一眼,原本以为只是一番打量,没想到竟然还同时给两人下了暗示,所以应重楼和魏溪才会同时做了不同寻常的梦。
    两日后就是封后大典,到时的事情发展,恐怕不会像应重楼预想的那么顺利。
    应重楼寒着脸,静默片刻,对着魏溪道:大典当日,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紧本尊,还有,谁也不要相信。
    魏溪看他言辞认真,严肃地点头答应了。
    两日后,大典当日。
    魔宫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还破天荒的在四处点起了红灯笼,朦胧暖融的红光冲淡了魔宫往日的昏暗压抑,暗色与艳色融合,有种异样的绯丽。
    阿照早早过来伺候魏溪洗漱,给他换上新做的黑袍,款式与应重楼平常穿的很是相似,袍底和袖摆用暗线绣着精美纹路,走动间暗光隐现,贵气非凡。
    魏溪照常想要施决给自己变个女身,阿照阻止了他,告诉魏溪,不必再做伪装了。
    魏溪一想也对,应重楼既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搞什么封后大典,就是为了一举了结魔宫内外的仇家,等他解决了隐藏的危机,也不需要魏溪再做什么伪装糊弄别人了。
    他坐在镜前,看着阿照给他梳上发髻,再戴上黑色发冠。
    长发一半披在背后,另一半高高挽起,干净利落地露出了他整张面孔。
    阿照瞧了一眼,忍不住赞叹道:公子相貌当真绝世。
    魏溪看着自己那张眉目艳丽的脸,赞同道:是啊,真是张非常适合女装的脸。
    阿照笑起来:原来公子偏好女装吗?
    魏溪道:没有,做女孩子太累了,我就是单纯感叹一下这张脸。
    原主这不加封印的皮相,的确是没得说。
    还没好吗?应重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透过镜子,他也看到了魏溪此刻的华服裹身的样子,微微一怔。
    好了。魏溪站起来。
    身上的衣服华丽是华丽,但是太沉了,裙摆还扭成一团,他站好后不得不拉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到应重楼微怔的表情。
    魏溪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摸了一下脖子:这衣服好像不
    很适合。应重楼打断他的话,伸出一只手,走吧。
    魏溪看着他的手,抿唇忍着笑,把手放了上去。
    手掌紧扣间,他心脏也跟着跳了跳,溢出股酥麻胀满的情绪,忍了半响的唇角,还是翘了上去。
    虽然今天的大典只是应重楼实施计划的手段,但魏溪还是觉得,有点开心。
    大典举办的地方在魔宫最豪华精致的祭祀殿,方便在宴会中途举行祭祖仪式。
    魏溪和应重楼到场时,宾客和魔界各大城主与将领们已经全部落座好了。
    修真界三大门派,佛门两大古寺都派了人来。
    魏溪匆略扫了一眼,没看到魏镇随,倒是看到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哥哥,魏登江,他与面色苍白的白语儿一起,站在白御风背后。
    这三人中只有魏登江皱眉看着魏溪,白语儿两眼发空,眉头紧皱,满脸不安,而白御风则是死死盯着对面的君花蔻。
    君花蔻真是嚣张胆大,竟然把白栖守带来了,这段时间他日日宠幸白栖守,搞得美人脸色惨白,所有的温润风度都被磨光了,只剩下苍白和死沉沉的阴郁。
    被白御风仇恨地盯着,君花蔻仍旧一派自得,边喝酒边对着人娇笑,气得白御风眼睛都红了。
    白幽门左右,分别是低调的第三门派御剑门,以及第一仙府虚同仙府。
    虚同仙府派来的不是掌门,而是仙府里战斗力最强的象松师祖,这师祖面容年轻,却故意留着老派的山羊胡,背上斜负着一柄青色长剑,身姿端正,目不斜视地稳稳站着。
    他背后站着两个年轻弟子,具是面色严肃地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局外人模样。
    修真门派旁边,就是两个佛门古寺的人。
    而他们对面,则坐着一大堆魔界猛士,这些人要么对修真门派和佛门虎视眈眈,要么肆意喝酒聊天,不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应重楼到后,轻轻抬手,殿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抬头,看向应重楼。
    应重楼将魏溪牵到身旁,两人具是一袭黑袍,并肩而站,立于高高的台阶之上,同时垂着眼睑,从高处往下,俯视着下方众人。
    正道这边的人都知道魏溪是个男的,虽然不清楚魏溪到底是怎么和魔尊搞上的,但对他的性别并不奇怪。
    倒是魔界这边,发现应重楼牵了个男的过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个月前魔尊还搂着个漂亮女人说要封后,怎么到了封后大典上就换成男的了。
    除了知道内幕的虚流火一行人,其余魔界人互相看了看眼色,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但没人敢主动说话。
    应重楼暴虐成性,一个不高兴就烧人,谁也不敢主动去触霉头。
    最后大家一致用余光去观察虚流火的反应,见虚流火没动静,他们也齐齐装死。
    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应重楼和魏溪身上后,应重楼才字声清晰的缓慢道:他是魏溪,从今往后,你们见他如见本尊。三界之内,若有人敢动他分毫,天涯海角,本尊也会把那人抓出来,剥皮抽骨,活焚祭天。
    应重楼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声音里加上幽冷真元,字字冰寒,带着巨大威压向下扩开。
    听懂了吗?
    魔族这边急忙起身,齐齐低头,恭敬应声。
    魔族对面,修真界和佛门的人还坐着,各大门派的代表人没回应,而是一同看向了虚同仙府的象松师祖。
    象松师祖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入定模样,于是代表人们又去看佛门的两个方丈。
    两位方丈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万空方丈轻叹了口气,刚要起身说话,就听到应重楼嚣张至极的声音: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听到了吗?听到了,就赶紧把你们最后的遗言说了,本尊已经没耐心和你们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