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的屏障扒开后,就只剩柔软的血肉了。
    森鸥外突然发自真心的想把青年拥进怀里,他也正打算这么做。
    他刚打算伸手,鹰无彼岸突然摁住了他的肩膀。
    “我的脑子很清楚,前所未有的清楚,没有被悔恨或者是不甘占据,也并不觉得自己卑微。”鹰无彼岸直视着森鸥外,以前所未有的真挚神色道,“我爱你,森先生,我爱你。”
    “哪怕要我反手利用自己的死亡、那无人能达成的成就也无所谓,我想用它编织成的一张网做陷阱,哪怕是你心底的一点点漏洞都好,我要利用到底……”
    “只要让你体会到我到底是不是特殊的,我到底是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鹰无彼岸的语气在逐渐变化,他看着森鸥外,话语里已经没有分毫面对首领的敬重,森鸥外能看清他眼底的每一缕渴望。
    森鸥外会主动走进那张网里。
    但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怜悯。
    “你想看见什么?彼岸,”森鸥外望着已经尽到快能感觉到呼吸的脸,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抚上鹰无彼岸的后脑,近乎呢喃道,“看我被爱意包围却又残忍清醒,还是最优解和欲望互相纠缠,退无可退的样子吗?”
    那对于森鸥外来说简直狼狈到极点了。
    鹰无彼岸的胆子大概是和他的硬实力同步膨胀了,他毫不犹豫道:“我想。”
    极轻极轻的笑声为了这坦率传来,森鸥外微弯的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耳鬓散落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侧脸,让他更能把全部的视线都投在这个人身上了。
    “好啊,”森鸥外道,“我认输。”
    好像一切尘埃落定,那个低沉的嗓音如此道。
    这是某人十二年来唯一的主动认输。
    他的干净利落反而引起了一段寂静。
    “……”鹰无彼岸突然愣住了,他好像没反应过来森鸥外认输得是什么,“你在说什么?”
    森鸥外不由得为他突然又跌破线的情商牙疼了一下。
    他好歹也当了鹰无彼岸十二年的老师、首领、引导者,就教出来这样的他有锅。
    可是要一下子事事亲为,习惯在私事上转变的身份……
    森鸥外伸手弹了鹰无彼岸一个脑瓜崩。
    然后他极其自然的顺手用扣在鹰无彼岸脑后的手一用力,两个人的脸就真的从近在咫尺变成了紧密相贴。
    那是医生和他捡到的小野狗、首领和他的心腹部下、老师和学生,最后拆去一切是森鸥外和鹰无彼岸,他们吻在了一起。
    就这样,带着汹涌的感情,却极其普通的。
    这个吻不轻不重,因为鹰无彼岸像个木头一样,完全是森鸥外把握的所以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彼此呼吸缠绵嘴唇相贴的几秒暧昧后,森鸥外松开鹰无彼岸,近乎好笑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人。
    鹰无彼岸当然反应不过来了,他自称清醒的可怜大脑早在森鸥外说认输的时候就炸成了一片烟花,靠近大概能听到稀里哗啦丢盔卸甲的声音。
    他要的实在是太少,也实在是太难了。
    鹰无彼岸的眼睛猝然睁大,森鸥外刚放开他,他突然反手抱住了森鸥外。
    森鸥外做医生时身上总是有浓郁的药味,后来他成了首领药味就差不多没有了,因为个人有些洁癖的原因,血的味道在他身上是绝对留不住的,常年萦绕的只剩下一种墨水的气息。
    鹰无彼岸心想是他的森先生。
    回应了他的爱的,他们彼此现在是相爱的人。
    鹰无彼岸的声音有点难以置信:“不会变了吧?”
    森鸥外无奈道:“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鹰无彼岸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心思能百转千回的人,可是分给未来的路的那部分太多,还剩下来的片面心力竟然能称得上是虚弱了。
    那点虚弱微薄的心力去喜欢什么人,决定了用尽心力,这辈子再也没力气没时间去喜欢第二个人了。
    森鸥外看着蹭到他怀里却一言不发的鹰无彼岸,还以为他在耍赖,挑起一缕垂下来的白发,笑道:“怎么了?”
    “……森先生,”半天鹰无彼岸闷闷的声音才响起来,“我头疼……”
    森鸥外一惊:“怎么搞的?”
    “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头疼,被时透什无气的,还有我好像领悟了某个新招数总是控制不好,很费脑子。”
    森鸥外打定主意非得找个机会把时透什无弄死,他的双手用恰到好处的力气摁了摁鹰无彼岸的太阳穴附近,好像他那个哄人的计划突然又开始了:“新招数很废精神力吗?”
    鹰无彼岸道:“不是,就是看人能把人看成透明的,像x光机一样,连骨骼和肌肉动向都看得到,集中注意力才能收起来,不然我看人一直都是肌肉解剖图。”
    这招数鹰无彼岸在祖先留的日记里看到过,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迈进了什么新的境界,于是这个招数被命名为“通透世界”,是能观察和预测敌人状况、将自身都融入自然的气息,提升实力的利器。
    可他真的头疼,尤其是这些天对付吸血鬼又在那里想来想去,大脑根本就没什么休息的地方。
    得到了甜头的鹰无彼岸迅速堕落,掩饰都不带掩饰的,完全就是在趁势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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