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来的少爷,村子简陋,还望海涵啊。
    京城里来的少爷几个字,听着有些不舒服,何云沐还是嗯了一声,再没有搭话的意思。
    谢炎没有一点自觉,像你们这种少爷,是不是都瞧不上我们乡下人?觉得配不上你们?
    知道还问?何云沐皱眉,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少爷,要么平嫁,要么高嫁,绝对不会低嫁。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接受,就是家里长辈那关就过不去。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死的再透一点。谢炎因酒气渲染的脸色,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何云沐挑眉,另眼相看了谢炎两眼,抿上唇,不再说话,目光落在的华溪和那个面具男的身上。
    男人的面具虽然挡在了大半的面容,他的衣着不菲,身家定然不俗。
    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热闹的景象。
    大眼瞪小眼互不退让的两人,同时缩回了对峙,华溪扭头张望,寻找发出声音的方向。
    而惊叫不断的接踵而来。
    篝火的另一边,随着第一声尖叫,接二连三的有人倒地呕吐。
    不好了,要吃死人了。
    啊,我没事吧,我没事吧,我会不会死啊?
    我的肚子怎么也疼了,哎哟哟。
    叫的跑的哭的,周围顿时乱成了一团,谢炎脑门的青筋凸起,抽出篝火边上的一根棒子,敲碎了一张桌上的空盘子,给给老子安静。
    清脆的响声应声而起,可算得到了一点安静。
    南宫戎晋护着华溪穿过人群,走到躺在地上开始昏迷不醒的人旁,蹲下身后伸手想要去一探究竟,被南宫戎晋及时拦了下来。
    不要乱动。
    华溪拧着眉,满眼的凝重。他的食物有没有问题,自己当然清楚,可陷入昏迷的人的脸上已然开始泛出了青色,唇角露紫。
    怎么看都像是中毒的迹象。
    是华溪,华溪做的东西有毒。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其余人的视线全都齐刷刷的落在的华溪身上。
    谁,是谁说的,给老子滚出来。谢炎拎着棒子,红彤彤的脸色更像杀气,目光扫向人群里噤若寒蝉的村民们。
    华溪面沉如水,沉着的对谢炎叫道:他们确实像是中毒了,快去找郎中。这个时候不是追击责任的时候,应该确保这些人的生命安全。
    咱村没有郎中,只能去京城请大夫。谢炎磨着牙恨恨道,有些懊恼,村子里竟没有郎中。
    那就骑马去京城请。华溪喝道,眼中肃色更浓。时间不等人,还和他在这儿啰嗦什么。
    南宫戎晋敛着眉朝人群里看了几眼,随即冷道:下毒之人必在人群之中。他非常笃定的说出了判断,就见他打了个响指,突然凭空出现了大批带刀的侍卫,将在场的人群团团围住。
    变故仅在眨眼之前,村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个拔刀相向的侍卫给围住了,哪怕此时肚子有了反应,都害怕的不敢有所动作,猛咽口水将恶心压下去。
    华溪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现代那些解毒药剂,真没注意现场的动静。
    何云沐无语的按了按额头,他今天是不是就不该出门,更不该留下来吃什么烤肉。
    他认命的走了过去,让我瞧瞧吧,延误了病情,小事也变大了。
    那你动作还不快点。华溪赶紧将人拽了过去,嘴上还一顿数落,你说你有看病的本事,早点出声啊,藏着掖着干什么。
    我不会看病。就是对毒有一定的了解。何云沐掐开地上一名妇人的嘴巴,看了看,又掀开眼皮瞧了瞧,能使人呕吐晕厥的毒有很多种,甚至吃了相克的食物也会导致这个结果。我看问题不大,煮绿豆水灌之能缓解一些,慢慢就好了。身体强健的不会有什么反应,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影响。
    这么简单?华溪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毒会不会太小儿科了些?在他的食物上动手脚的人,明显就是想害他。结果,这就完了?
    对,就这么简单。何云沐无语道,他怎么有种被大材小用,甚至被侮辱的感觉。
    凸(艹皿艹 )!
    华溪真是被气笑了,想害他的人真是蠢的有点可爱啊。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就回去煮绿豆水。靠着马庆儿的张氏差点瘫在地上,满脸庆幸的直呼老天保佑。
    如果村民们真因为吃了烤肉而出现什么问题,就算她想替华溪顶罪怕是都不行。
    娘,我和你回去。马庆儿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扶着张氏就要往家走,但被外围举刀的侍卫给拦了下来,再接收到南宫戎晋的指示后才放他们母子离开。
    清楚的听到何云沐的话,大家全都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一下就松懈了下来。
    我就说嘛,溪少怎么可能下毒害我们大家。
    对啊,对啊,溪少是咱村的人,不可能的。
    田大壮,是不是你!你怀恨溪少抢了你的活儿,你就故意使坏,来害我们大家,让我们都恨上溪少。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氏。
    她一把就揪住了捂着肚子满脸痛苦表情的田大壮。
    你眼睛长脚底板上了,没见我儿也在肚子疼吗?要害大家,自己还能把自己也害了吗?田婶子不干了,一把打断了王氏的手,将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
    为了摆脱嫌弃,当然得和大家一样。你们说是不是?王氏扬起了音调,试图引起大家的共鸣。
    还真就有人附和,王嫂子的话说的也没错。田大壮前些日子不是还上门找溪少的麻烦了吗?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田大壮,如果不是田大壮,不会下这么轻的毒。
    放屁,不是我儿干。田婶子赤红了双眼,一副谁在诬陷她的儿子,她就能咬人。
    行了,都别吵吵了,敢搅和咱们祭天这么大的事,必须揪出下毒的人,送官严惩。谢炎爆喝了一声,大家又安静了,但窃窃私语的声音还在。
    敌暗我明,谁会害他?华溪心里也没有明确的目标,但他可以肯定,不会是田大壮。
    一个个排查。南宫戎晋肃着眸子,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一般。
    最外层的侍卫,齐齐的喊了一声是。
    村民们冷不丁回过神,他们差点忘了,还有哪些侍卫的存在了。
    响破天际般的喊声,惊了华溪一跳,他这才抬眼眺望,微蹙眉心,你的人?好家伙,围了这么一大圈,这得有多少人?
    不用担心,我定揪出害你之人。
    他哪里是担心这个了。
    他是问那些侍卫!
    你到底是什么人?华溪很早就想问了,如今看到这么多侍卫,杀手的可能性被排除,那么他是谁?
    不止是华溪,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朝南宫戎晋投去了敬畏的眼神。
    第50章
    想害华溪的人, 做梦都没想到,一个村庄不仅有一个会解毒的少爷,还有一个手腕强硬的男人能瞬间调出那么多侍卫, 把他们逃出去的空隙都堵住了。
    混在人群里的几个人, 胆颤的手脚发凉, 脊背直冒冷汗。低头间无不朝同伴偷瞄几眼, 他们该怎么办?
    心里有鬼的人表面上就和常人有很大的区别,就算他们干过这种勾当,而且都没栽过跟头, 眼下被那么多柄晃眼的刀围着,心里素质再好也抵抗不住这种阵仗带来的精神压力。
    他们慌了,脸白了, 在一群无辜脸的村民当中格外扎眼。
    就算南宫戎晋分着心的听着华溪的话,还能一眼就找到了目标。
    他的唇边泛出了几分讥讽的笑,眼神转向专注看着自己的华溪, 嘴角迅速变换成意味深长的弧度, 眸子里酝酿着侵略般的危险, 你想知道吗?
    华溪自问情商不低都察觉出自己的回答恐怕需要慎之又慎,毕竟他是个可以嫁人的哥儿。
    就在华溪犹疑的瞬间, 他都没看清男人是怎么出的手,只觉得眼前几道银光一闪而过,接着就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人群猛然炸开, 慌忙的退开惨叫声好几步远, 三个中了飞镖的男子,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侍卫们更是眼疾手快,训练有素的将三人粗鲁的绑了起来,丢在南宫戎晋的眼前。
    事情发展的过快, 华溪都没想好如何作答,坏人已经抓到了。
    他干脆也不回男人的问话,瞅着那三个大众脸的男人,脑海里没有一丁点有关于他们的信息,所以他们应该是被谁指使的,如同上次在集市来砸场子的人一样。
    还是古二少他们?还不死心?
    一时间,华溪只能联想到秦少那些纨绔们,毕竟他们找过茬,算是有明显过节。
    他们不是我们村子的人。谢炎无需仔细辨认,就清晰的将三人的身份摘了出来。
    村民们纷纷义愤填膺的指认,不仅不是村里人,更不是谁家的亲戚。
    他们靠山村的人心很齐的,绝不会出一个老鼠屎搅和了一锅粥。
    三人中镖的位置不同,但都在胳膊上,被侍卫武力镇压的跪在地上,哆嗦的咬着牙防止自己再发出任何类似惨叫的声音,以免激怒那位不好惹的爷,把他们的脑袋给摘了。
    认识他们吗?南宫戎晋沉声询问,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三人瞬间感到了窒息的寒意,没等华溪回答,一个个内心经受不住寒意的踊跃的自报家门。
    爷饶命啊,小人也是受人指使来迫害华溪少爷,小人都是拿钱办事啊。
    华宅里的一个老嬷嬷找的我们,让我们逼迫华溪走投无路。
    我们就在盘子里的肉上撒了一点肚子疼的药,好让村里人把华溪少爷赶走。然后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引起民愤。
    可他们还只说了一句话,就倒霉的被识破了。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话声乱成一团,分不清都是谁说的,但华溪听得眉头越拢越紧。
    他光忙着闷声赚钱致富,走上康庄大道第一步了,委实把华家那个不安分的后娘给忘了。没错,在华宅看他不顺眼的人,只有邵氏一个人。
    从他走出华家,她都静悄悄的没有动作,也就让他暂时忽略了这么个人。
    南宫戎晋伸手示意侍卫堵住三人的嘴巴,轻蹙眉心的偏过头来,想到了谁?,
    华溪眼神深沉的点了下头,我那后娘。 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没有个回礼,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礼貌了吗?
    后娘?南宫戎晋的手里虽然有华溪的详细资料,却一直没有能腾出时间看,所以对他被赶出华家的事也都是道听途说。
    一个很有手腕的女人,可惜,她遇到的是我,注定要一次次面对失败了。他还没回去触霉头呢,怎么能先被人摆一道,那他在现代不是白活了吗?
    那个邵氏?不会吧!一直旁听的何云沐,终究忍不住问了。连他都知道邵氏对华溪的好,那可是连亲儿子都要嫉妒的,何况别人了。
    华溪还给何云沐一个你个白痴的眼神,就看向眼神有些飘,不知在想什么的南宫戎晋。
    这三个人就送官,公事公办吧。他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继承了有事找警察的优良传统,在现代的时候,能报警的,绝不私人解决,毕竟他是都交了税的。
    华溪说完就转向谢炎,问道:祭天庆还能继续吗?
    事情不是华溪所为,却因华溪而起。
    遭人破坏的祭天庆,自然没办法继续,大家嘴上虽然没说出什么埋怨的话,有的甚至还和华溪同仇敌忾,但回了家,悄默声的还是有些埋怨华溪,连累村子。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就祈祷老天不要怪罪靠山村,今年的收成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有埋怨的,就有站队的。
    都是加盟了溪少美食的人家,他们可是跟着华溪尝到了甜头,丧尽天良的才会背地里抱怨华溪的不是。除非他们的脑子是被门挤了。
    老马家这次一改彻头彻尾墙头草的形象,坚决拥护华溪,只要串门,没有一句不说华溪的好。
    尤其是王氏,把华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快成大罗神仙了。
    即便如此,能走进张氏家干活的依旧只有马梦儿一个,其余人仍没有机会和华溪套近乎。
    可马梦儿拿回家的工钱,就足以堵死老马家众人的嘴巴,让他们更加惦记华溪的银子。
    华溪我行我素,对村里两极分化般的情绪,不以为然,一边加紧实施商业小吃街的计划,一边让张生雇佣当地乞丐密切观察华瑞的日常活动轨迹。
    你找我的麻烦,你就找你儿子算账。
    谁心疼谁知道,这才是算账的最高境界。
    如此忙了两天,华溪这才想起来,面具男也有两天没来了。
    祭天庆那天,他一句有事要办,就带了那三个人走了。
    原本天天上门被投喂的人,突然不来了,华溪还有点不习惯了。
    华溪再次瞟了眼毫无动静的大门,放下炭笔,将桌上商铺规划计划书收了起来,舒展了下筋骨走出房间。
    明天张氏家的房子上梁,他们全家就可以搬到二楼去住了。
    而他的新房还在建设当中,因为临时加盖住房,所以还得需要一些时日,那么他也要暂时搬到二楼住到新房建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