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在这种时候格外令人难懂啊。我苦恼地继续开口:“而且一个人在家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稍微有点……”
    孤单呀。
    我没有般后面几个字说出来,反而无端联想到七海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安静地饮着咖啡翻阅书籍。
    这么多重复的日子,沉静如七海会不会稍微也有点寂寞呢。
    我抓紧了他的手。
    七海像是知晓我的心思一样回握住我,再次开口:“那之后一起去旅行吧。”
    “我过去经常出外勤,很多地方都多多少少有些旅行经验,想听的话,做导游讲些你想知道的东西,也完全可以胜任。”他轻轻勾着嘴角,故意一般凑到我的耳边,“怎么吗?”
    怎么样……七海是想问会牵着我的手走在秋日落叶里蓬松的雪地里的他怎么样吗?
    还是想问听他讲话就耳朵打颤、再听不进其他声音的我怎么样吗?
    我又往他的方向蹭紧,按住他放在遥控器上的手,切到下一个频道,轻到几乎没有声音:“……喜欢。”
    “嗯?”
    “我说,那我等着七海给我讲。”我扭头向电视小声咕哝,想让自己显得强硬一点,“我想要七海,所所所以你要好好提前做攻略哦!”
    说完,我一个猛虎扑兔把脸朝下砸到他的手心里,被他挠了挠脸颊后,放松身体,仍然拒绝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七海像是在无声地笑,也许他心情变好了。我气哼哼地想。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变得很难懂,七海真是的。
    被我枕住的这只手大到几乎能包裹住我的脸,像是加热过的枕头贴上去,电视机里已经没人关注的播放内容变得越来越催眠,没多久,我就绷紧身子想伸懒腰。
    “今天跑了一天,也该累了。”七海注意到我的样子,拍拍背哄我起来,“困的话直接睡着也没问题的。”
    “要洗碗……”我闭上一只眼睛。
    “我会洗的。”
    “行李箱还没收拾完。”我的两只眼睛都闭上。
    “放在明天也没问题吧。”
    “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浇花。”我艰难地支撑眼皮思考。
    七海笑了:“你每天怎么要忙这么多事情啊。”
    “都交给我吧。”他托着我的背,把我抓进他的怀里横躺着,手臂强有力地圈住我,我缩了缩腿,困倦地倚住他,睁开眼睛,声音被困意折磨地有点哑:“七海呢?”
    “要留下来休息吗?凪姐已经收拾过客房了。”
    七海忽而用手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上,拖来沙发上的空调被把我裹进去,俯视着我:“不管对你说多少遍,还是心这么大啊。”
    我在被子里扑腾起来,隔着被子蹭着他的衣服向上刨,还要嘲笑他:“是七海想得太多了。”
    七海报复般把我好不容易扑腾开的小口再次捏紧,突然严苛地低下声音警告我:“不要乱动。”
    “你现在在我的怀里坐着,又笨又弱,”他的声音离我极近,影子垂在我正上方的被子上,“所以,稍微理解一下自己正在做什么再行动啊。”
    过于低沉的声音突然叮铃叮铃按动我脑子里奇怪的警铃。
    我的动作被按住暂停键,乖顺地停下来,懵懂着有些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某个危险的边缘徘徊,一声不吭,连他嘲笑我的话都屏息没胆子做答复。
    这层边缘有深海有漩涡还有吃人的野兽,他正在对我虎视眈眈,而我却是一只对头一次见到海倍感新奇的小鸟,本来在海边无忧无虑地抖着羽毛到处伸脚去试探海水的冷暖高低,还没来得及收回腿,就被野兽吼了一声,腿僵在空中战战兢兢。
    “但是。”我安静了好久,快被捂睡着了,才为自己辩解,“被子里好热。”
    “真的很热,七海。”我软下声音用指头戳了戳塌陷下来的轻薄被单,“让我出来嘛。”
    见他不答,我也不开心起来,瘪着嘴说:“我想牵着你的手,这样子根本做不到嘛。”
    “你不愿意和我拉手了吗?”
    “就一下,就放我出来牵一下嘛,我会自己乖乖缩回来的。”
    我蹭了蹭他,一声声地问,越问越委屈,好不容易听到七海的叹息,他隔着被子握住我向上戳的手指,声音近在咫尺,与我的间距好像只有一层被子和两层薄到几乎没有的空气。
    “笨蛋。”
    我们与被子之间的空气薄片也消失了。
    七海在被子外,亲昵地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呼吸时的热气隔着被子全部染上我的脸颊,然后他直起身,一点点把被子卷起来。
    过于强烈的光漏进我的眼里,不等我应激性闭眼,七海的手就覆了上来。
    我透过毫末的缝隙看到他温柔的眼神含着不分明的晦暗,今天第二次说:“脸很红啊。”
    “……七海这个笨蛋!!”
    我说话时声音打着颤,脸发烫,抿着嘴角强行闭上眼睛。
    他又开始给我顺毛了,
    ——
    咖喱的香味。
    我在床上翻身,在香甜的气息中舒展开身体。
    朦胧的光线如同林间小路熹微的晨光,和香气引着我走向湖边木质的小屋,斑斓的鹅卵石铺就一条通往门廊下的道路,我看到金发公爵在溪水边铺就绣着花束的毯子,上面放着精致的饭盒,对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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