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英文报纸,”我扫了一遍,崇拜地看着他,“七海好厉害。”
    “受血脉馈赠的一点小便宜罢了,”七海回答,“想听吗?是证券相关,我可以讲给你。”
    “要听!”
    我动动身体,调整到舒服的姿势,暗暗想,七海是混血的话,他的家人也会有外国人先生和夫人了?
    有一天我会见到他们吗?
    ……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像大公司面试一样让我坐在小板凳上,每个人轮流问我问题吗?!会不会严格过头了!
    我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甩甩头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听七海给我分析报纸上的曲线还有新闻。
    七海读书的声音像是塔楼傍晚悠长低沉的号声,或者是船鸣,他沉静现在蒸汽与机械中也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在深蓝色的水面上浮沉,载着带太阳帽穿裙子的女孩驶向某个理想的海湾。
    ……其实我还蛮喜欢听睡前故事的,如果他愿意用这样的声音,晚上也哄我睡觉就好了。
    虽说有点像小鬼,但是谁会不喜欢睡前故事呢!所以一点都不幼稚!
    我在心里把这个记入备忘录,转而突发奇想:“七海喜欢原来的工作吗?”
    七海微顿,报纸发出摩擦声:“不讨厌。”
    “那你喜欢咒术师吗?”
    “直白来讲,不怎么喜欢。”
    “诶——”我拉长了声音,“可是我觉得七海还蛮喜欢这个工作的。”
    “为什么这样想?”七海轻柔地带着我的脑袋望向他。
    “因为七海是个好人!”我大声回答,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能装进来星星,“七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到底对我怀有什么误解。”他叹了一口气。
    才没有。
    我闭口不言,只是一直看着他笑。
    我只是觉得倘若街边有花枝弯折,也许他也会想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将它扶起。
    与善心不太相似,和责任心又有微妙的差异,是温柔……
    我眨眨眼睛,在即将进行下一句思考之前,额头又被亲了一下。
    “……!!”
    我的笑窘迫地卡在嘴角,一下扎进他的怀抱里,报纸盖在我的脑袋上又被他拿开来,他也开始轻笑了。
    我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表示我在郁闷,他抓着我的手,捏着指尖把玩。
    给凪姐和自己放假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黏在七海身边围观了一天他的工作。
    比如翻出来手动制作奶油的机器在发信件的他身边孜孜不倦地制造噪音。
    比如在他查看沉睡咒骸小狗时抱着玩偶在他身边同步搓,结果不小心把毛粘了他一身。
    比如吃完外卖之后勇敢地拿纸给七海擦了擦嘴角,结果被他看得差点落荒而逃,最后被捞进怀里揉着看完一套电视节目。
    比如……
    “我要去卫生间,不要跟过来了。”被我抓着袖子的七海止步在卫生间门前,无奈地转身。
    “也不要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脑袋被敲了一下。
    “好吧。”我只好放开手,在他再次打开门时迅速疾跑过去,被他接住后举到空中打量:“就算黏人也有点限度吧。”
    我扁扁嘴:“你觉得烦人了吗?”
    “没有。”
    “那,”我顺着他的手臂反向向他伸出双手,做出要抱的姿势,“抱。”
    七海挑眉,最后还是纵容地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赶小狗一样把我赶去打扫玩偶的毛和咒骸。
    “咒骸活动的事情不用担心,五条先生会处理好后续的。”他挽起袖子找来吸尘器,手指捻起我脸上的一根,屈着指节戳戳我的脸,“别迷到眼睛了。”
    “你们已经调查好了吗?”
    “嗯。”七海摸到开关,才抬头认真地说,“说起来,有时间请你的妖怪朋友们吃饭吧。”
    我疑惑地点点头:“可以是可以……”
    七海偏头,我送给他的护身符从衬衣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角,他把它调正,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什么时候,咒骸吃下了那颗咒灵球?”
    我回忆半天才回忆个大概。
    七海将手机反过来转到我的面前,我看到差不多的时间被他标上标志,七海说:“果然。”
    “?”
    “这个护身符是妖怪们送给你的吧。”他把它在空中摇晃着,语气复杂,“我想,这就是你的咒力。”
    “恐怕在你遇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你抽取,所以你形成的只针对‘泷岛月’的咒灵,一开始就被分成两个部分,实体在你的身体里后来被咒骸吸收,咒力被安放在与你建立联系的护身符里。”
    我勉强听懂了:“所以我不弱?”
    “……关注点是这个吗?”七海又捏捏我的脸,在我的脸被捏扁、不满地与他对视的时候,轻轻叹息,“我是想说,之前骗了你一次,抱歉。”
    我眨眨眼,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那天晚上追踪咒灵的时候,我曾经差点掉到它的术式里,那时护身符似乎帮我挡下过对方的攻击。”七海说,“那之后它就一直出于发暗的状态,直到昨天上午,又恢复原状,大概是被吞掉的特级咒灵补充回力量了吧。”
    我也顾不上感叹护身符的神奇妙用,因为他的话紧张起来:“七海受过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