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福尔摩斯毫不迟疑地打断了她。
    “我没听见,”他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就觉得这条好看。”
    顺手又挥了挥手上泛着光泽的缎带。
    那条淡紫色的缎带与他的手腕不能更不相配了,但他偏偏就是得意洋洋的抬高了手,让它沐浴着屋顶的灯光,“好看的。”
    哪里好看了?!他喝多了,连审美水平都下降了吗?
    “福尔摩斯先生,”艾琳娜略略的提高了声音,再次提醒他,“那是我的缎带,福尔摩斯先生…”
    她顾不得羞涩,“你把发带拿走了,我用什么扎头发?”
    福尔摩斯迅速的将手上的缎带收进了自己的怀里,速度快的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喝醉的人。
    他将缎带妥贴的放好,才兴高采烈的高声答道,“现在是我的了!”
    艾琳娜刚想继续说些审美,身后有人轻轻拉了她一下。
    她疑惑的回头,发现那人居然是是伯爵。
    “算了,算了,”伯爵勉强的劝道,“别跟他计较了。”
    他拉了拉艾琳娜,又悄声的说道,“我们——你打不过他,也就是一条发带,就随他去吧。待会我给你再买一条。”
    艾琳娜顿住了。
    “父亲,你怎么在这里?”她下意识问道。
    她并没有发现,身后原本靠在桌上的福尔摩斯也顿住了动作。
    他对上伯爵的眼睛,一下子僵住了。
    伯爵其实来了有一会了。
    他这次也是正好和委托人约在了克拉里奇酒店吃饭。
    最初他本来在家中翻阅文件,一旁的铃声却尖锐的响了起来。
    侍立他身边的管家上前拉了拉绳子,不多时,就有人将电报送了上来。
    伯爵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才伸手去拿那份电报。
    却差点被上面的信息噎住。
    “‘您的女儿于今日在我店中定下了席位’,看看,”伯爵抱怨道,“你觉得这像是她会做的吗?她不泡在事务所我就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想得起来去吃饭?”
    管家接过电报,不动声色的扫了两眼。
    “应该是真的,”他答道。
    “太阳大概是从西边出来了——”伯爵抱怨道。
    他起身,打算去看看下午的行程单,又顿住了身形,“她和谁吃饭?定的是两人席位还是三人?”
    电报上自然是不会写这种东西的。
    管家看了他一眼,谨慎的说,“大人,我记得您晚上正巧有位委托人,是伯克利兹侯爵想与您一起共进晚宴——”
    伯爵点了点头。
    “定在克拉里奇酒店吧,”他说道,“我顺便也去看看…”
    看看到底是什么,把艾琳娜的魂都从建筑上勾走了。
    到了酒店,伯爵才发现艾琳娜请的是她那两位邻居。
    两位邻居,八成是顺便约个饭。
    伯爵立刻没了兴趣,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与他一起吃饭的伯克利兹侯爵身上。
    “多吃点,”他热情的说道,又推了推面前的盘子,“这里的法国菜特别好,不过还有一些菜,第一次来一定不知道。尤其是这个鹌鹑蛋鸡肉派,香醇又浓郁——”
    这位伯克利兹侯爵可是向他下了一笔相当大的委托,可得热情的招待招待这位一般呆在英格兰北部、不怎么上伦敦来的侯爵。
    不然,怎么好好和这位富裕的侯爵打好关系呢?
    就这样吃了一会,那位坐姿端正、面色严肃的侯爵皱了皱眉。
    他回头看了看侧后方的位置,似乎有点不悦,但由于自身的教养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了吗,伯克利兹侯爵?”伯爵抬头看向他,慌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发生什么了?”
    那个位置,似乎就是艾琳娜他们坐着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他没看见的事情吗?
    “现在这些小年轻,真的是,”伯克利兹侯爵沉声道,“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着他又看了那边一眼,却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那位小姐…”他迟疑的问道,“我好像见到过。”
    伯爵点了点头。
    “是我的女儿,”他有点自豪的说道,“现在也是大不列颠建筑界独当一面的建筑师了。”
    “那他们这是…”伯克利兹侯爵疑惑地问。
    没见过女儿和两个男士吃饭,父亲却正正经经坐在这里的啊。
    这是伦敦新流行的风气吗?他已经落后至此了吗?
    “是我女儿的邻居,与她平素有些往来,”伯爵习以为常的答道,“应该是约着来吃上一顿饭。”
    “可是,”伯克利兹侯爵扯了扯嘴角,“你女儿对面的那位年轻绅士,似乎对她有意啊。”
    他看着那位正给自己倒酒的年轻绅士,又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莫尔森伯爵,一时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伯爵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那边。
    “什么?”他还记得保持自己的架子,努力平淡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位?”
    伯克利兹侯爵惊愕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原来两位都是吗?伦敦人的新风尚?
    “那位年轻的绅士,”他答道,又忍不住看了莫尔森伯爵一眼。
    什么叫深藏不露,这就叫深藏不露啊。
    “你说年轻的那位?”伯爵皱起了眉头,“不,那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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