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困了。
    聊天里安静了一会,他说:好,晚安,祁妙。
    我说:晚安。
    这一秒钟,我无法判断我的不积极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我陷入了欢畅之后的消沉,在这样美好灿烂的动物园狂欢日后。
    我们有很多可以回味分享的瞬间,一个升温好时机,我却轻易让它溜走了。
    我跟朋友打了通语音,告诉她我已经见过陆成则,并具体形容了此间感受。
    她的反应是羡慕,让我趁早验货。
    我叹气,在犹疑。
    朋友说:“享受当下就好了,你难道还想跟他儿孙满堂啊?”
    “那倒没有,”我周身一激灵,尝试阐明自己的想法:“只是太容易飘飘然,他给人的那种唯一感和排他性,很迷惑人。所以我有些纠结,担心再来往下去,我会被这种情绪控制。没把握的事需要慎重,先冷静一下没什么不好吧。”
    因以上种种,回家后我晾着陆成则了,也因此显得有点做作和心机。
    挂断语音,我再次点入陆成则微信界面,去看他朋友圈有无新内容。
    刷出他新头像时我怔了一下,一只熊猫,背影一小团,自挂东南枝。
    他什么时候换的?选张这么可怜巴巴的干嘛?
    想这些的时候,我感到有些甜蜜的情愫在我脸上荡漾开了。
    我回到聊天界面,思忖少刻,拍了拍他。
    陆成则没有设置任何拍一拍内容,拍一拍只是拍一拍:我拍了拍“陆”。
    他:?
    他:你没睡啊。
    我谎称:正准备睡,发现你换了头像,想看看大图,不当心点成了拍一拍。
    他问:可爱吗?
    我说:蛮可爱的。
    他说:明明很可爱。
    是啊,很可爱,成功讨到我欢心了。
    但也在给自己挖坑知道吗?
    我很坏地冲这只小熊猫发难:这么可爱的新头像打算用多久?
    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任谁看到都觉得有压力,所以我也思考起标准回答。
    然而没几秒,陆成则提前交卷,答案远出乎我预料:用到它耳朵不能动为止。
    我联想到白天,笑了笑,直女地指出:它是静态图片,本来就不会动。
    陆成则说:你多拍拍不就动了。
    ……
    盯着这行话,我要笑不笑地,沉默了很久,最终泄气意识到,我无法战胜陆成则,语言在他手里已经不是技巧,而是魔法。
    我对情绪妥协,也对自己真诚:小熊猫,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
    故作随意口气是我最后的倔强。
    聊天界面又变得安静。
    只能看见陆成则输输停停,很久,他发来一条略显无奈的短句:下次不要睡前说。我不想连续两天睡不着。
    他大概在笑,因为我突如其来的昵称:还小熊猫。
    我反问:不能这么叫吗?小熊猫。
    他说:能。
    还借机给我提要求:现在就把备注也换了。
    我磕了会唇,强调:只是一点,你不要太嘚瑟。
    不是一点点,不止一点点,至少当下不是,我心跳得格外激亢,因为坦白对他的动心。
    陆成则回:一点的影响也很大。
    我说:不要夸张。
    他说:没夸张,有证据的。
    我问:什么?
    一首《奇妙能力歌》被陆成则分享过来,他又以专属于我们的音乐方式作答。
    ……
    陈粒的嗓音,清淡又空灵。
    这个五味陈杂的夜晚,终究还是在馥郁中迎来尾声。
    我宣布投降,丢了个[炸弹]表情过去轰炸陆成则,任性,不体面,破罐子破摔,爱咋滴咋滴。
    而陆成则回了个[烟花]给我。
    看着彩色的焰火特效在聊天界面炸开来,我开始相信,自己的名字也许真有那么点玄学,祁妙的确遇到了一个奇妙的男孩子,不是吗?
    第10章 第十首歌
    周一的早上,我又在地铁里碰到了陆成则,我想他已经熟练掌握守株待兔的技巧,特别是这只兔子也不再彷徨,心存期待,不再畏惧撞上同一棵小白杨。
    今天的小白杨有位可坐,比上一次要矮好几截,但也没有被人群淹没。
    因为脑袋竖得很高,左顾右盼。
    我先看见了他,但没叫他,直到他找到我,我才歪了歪头当做招呼。
    他勾唇,站起身来,想把座位让给我。
    我没有推辞,坐下问好:“早啊,小熊猫。”
    “早,祁妙。”他在高处看我,唇红齿白。
    我们不再说“好巧”。这个时点,这间车厢,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将左手的麦当劳纸袋递给我。
    我顿住,没有接,装傻:“这是什么?”
    陆成则说:“早饭。”
    我依旧不动:“谁的早饭?”
    他答:“不是你的早饭,就是我的早饭。”
    我笑开来:“你还没吃早饭吗?”
    陆成则摇摇头:“没。”
    我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又放轻声音嘀咕:“再说本来也不是给我的吧。”
    “怎么就不是给你的了?”他语气少有这样大程度地起伏,好像被我冤枉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我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你又不能保证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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