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收拾好心情走到餐厅时，餐桌上已经整齐摆放好了五盘看着就知道非常清淡的粤菜，将菜肴从快餐盒完整的倒到盘子里这件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人生中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的沈小爷来说，或者也成了一个不小的挑战。一条清蒸鲈鱼被分成四段散乱在盘子中央，白切鸡鸡头和鸡屁股放在一起，更别提焗龙虾的汤汁如何混乱地撒在整个盘子里，眼看着他往汤碗里倒的浓汤要洒，顾望舒立刻动手接了过去。
    “你去换衣服吧，我来。”这些事原先都是她来做的。
    “第一次没有经验，下回就好了。”他讪讪地擦了擦手，嘴里小声给自己找借口。
    “嗯，沈小爷最棒。”她嘴上随意应和道。
    他撇了撇嘴，一边往衣帽间走一边嘟囔着：“本来就是，就你看不出来。”
    沈书颜请的私教是个全国连锁考试机构的金牌老师，主要负责她最薄弱的理综部分。40多岁的男老师教课有趣又有耐心，三个小时的学习对于求知若渴的顾望舒来说非常受用，心无旁骛完全投入知识海洋。
    唯一的干扰就是沈书颜凝望过来眼神，视线过于炙热以至于根本无法忽略，她确定就是在看她根本不是看身边的老师。老师一副他什么都懂的表情，整场下来始终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等终于把老师送走，顾望舒的小脸已经像是涨红的水蜜桃可爱极了。
    “家里地暖太热吗？你怎么脸这么红？”他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嗯，太热了。”她闷头收拾书包，换好衣服出来时脸上红意才消退下去。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书颜已经穿戴好等在门口，脖子上的围巾还是前几天他过生日她送的，特意选的深灰色和她现在带的浅灰色是情侣款。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把她送到家门口时，她刚要下车便听到他的声音。
    “不用，我......”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不等她拒绝，他接着问。
    “......你到底要干嘛？”
    “我在追你。”他说的淡定而坦然。
    “谁会像你这么追人啊？！”
    “你就这么追人的，你不记得了？”
    “......我那是......”
    “你找不到任何借口掩饰你追过我又抛弃我的事实。”他歪着头看她，堵住她接下来所有的推辞。
    “......再见。”说着她跳下车，反手将车门大力关上。
    “明天见~”语调中有明显胜利的笑意。
    她怎么就不知道沈书颜原来话能说那么多？
    推开大门，意外地除了客厅灯还亮着，楼下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不应该有一场戏精的演出吗？或者老父亲的兴师问罪？
    “人呢？”
    “先生和太太都休息了，小小姐也在自己房间。”打扫卫生的阿姨回答。
    “哦，我爸没吩咐什么？”
    “并没有。”
    “哦。”
    难道顾小凡什么也没说？
    顾望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无所谓了，反正她是听话的把能做的事都做了，后果就由发起人来承担吧。
    顾望舒睡前收到了贺语嫣的微信，贺语嫣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连发好几条语音，大概就是“舒舒，我哥晚上去沈小爷家帮忙，用了他的电脑，然后看到了！！我的妈呀！太甜了吧！！！顾望舒你快看！！！沈小爷太可爱了！！！”之类的花痴发言。图片是一张电脑页面截图。上面是百度搜索页面，快捷下拉历史记录里最三条分别是：
    “女孩早餐吃什么对身体好”
    “月经期注意事项”
    “女孩情感波动大怎么办”
    ？？？？？？
    ......不懂就问是个好孩子。
    沈书颜一世英名可算是毁在贺旭手上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顾望舒打理好自己终于点开手机，就看到来自贺语嫣的8条电话记录。
    顾望舒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性朋友都和贺语嫣一样，微信不发则已，一发就是十几条，所以大部分时间顾望舒的手机都处于静音状态。
    “早啊？什么事？”
    “舒舒！你快看论坛！炸锅了！”
    还没等顾望舒接着问，电话那头就挂断，微信立刻收到一个网页链接。
    她随手点开，在页面加载的时候，她已经背着书包走到一楼。
    “舒舒，过来吃饭。”顾明朗坐在餐桌前叫住她。
    一家三口已经做好开始吃饭了，她特意看了那对母女一眼，杨晓一脸虚假慈爱微笑，顾小凡面色平静看她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分辨不出情绪。
    “不用了爸爸，沈书颜在门口等我了。”说着，她转身快步走出家门。
    其实沈书颜半个小时前就发微信告诉她已经在门口，他愿意早到就随他，愿意当司机就让他当，她可不相信沈书颜和他一样好脾气能坚持十年，她预计以沈小爷的脾气，半个月得不到回应他就发脾气选择放弃。
    她上了车，沈书颜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便启动车子，见她始终不说话低头刷手机，忍了五分钟，沈小爷终于开了尊口。
    “顾小姐，你的早餐在后座。”他喊顾小姐的时候哦拖着尾音像是个老管家。
    “啊？哦。”顾望舒目光终于从手机屏幕移开，慌神间应答。
    五分钟足够她看完贺语嫣给她的链接帖子。
    昨天半夜十一点，有一个匿名同学在学校论坛发了一个长达三千字的贴文
    《深扒神级绿茶顾小凡的高端操作》
    贴文中说明，顾小凡母亲杨晓高中没毕业勾引有妇之夫，从17岁被包养做专职情妇一直到今年整整18年。做情妇也就算了，被包养还水性杨花，频繁和别的男人同进同出联系密切，甚至还拍过婚纱照！贴文附带的图片是穿着婚纱的杨晓挽着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男人脸被打了马赛克，按照贴文上说，这个人不是副市长顾明朗，事实也确实不是。
    顾小凡从小深受母亲绿茶精神洗脑。从小到大和很多男同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帖子内有很多以前同学的证言，对其口诛笔伐，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无非两个男性，一个是她以前初中的班主任数学老师，很多同学都说顾小凡为了提高平时分数优先参与学校竞赛曾委身于班主任。另一个人就是付南时，对于这两人的关系笔者用了大量笔墨，从他们初中时候的照片到现在，将近二十张照片都是两人并排走一起，多张照片显示顾小凡曾经去过甚至留宿付家。顾小凡转学来之后为人极为低调，偏偏这样的人非要和付南时这个全校瞩目的学霸牵扯到一起，笔者说顾小凡就是为了追付南时才转学到荆楚进入付南时的班级。
    而最重要的是，顾小凡作为转学生，并没有通过入学考试而是走后门直接被她爸安排到精英班，精英班有着除几个和顾望舒所在班级差不多的特殊班级外最优良的教育资源，老师私下里也更倾向于教传统努力的精英班级，在精英版更能发挥作为教师这一职业的荣誉感和使命感，而顾小凡靠着她的小三妈妈和手眼通天的爸爸，一路绿灯，进了别人花多少钱都进不去的精英班，现在又轻而易举挤掉亲姐姐进入学生会。
    之前就有传闻称顾望舒在家里不受宠，受到后妈和继妹的排挤虐待，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在他们的记忆中，顾望舒就是个母老虎霸道张扬得理都不饶人，抽烟逃课打架更是样样精通。可现在再看，或者传闻是真的，没了母亲庇佑的顾望舒已经被顾小凡狠狠踩在脚下，忍气吞声以求自保，可想而知顾小凡母女俩人心机城府之深。人都是下意识认为被欺负的一方是弱小而无助的，就像现在他们都认为顾望舒是可怜的而更加厌恶顾小凡。
    文章结尾是：做人不能太顾小凡！
    可想而知昨天一夜，是多少荆楚学生兴奋又狂热的一夜，眼看着一层又一层回复不间断的讨论和谩骂一直从昨天半夜延续到此刻，矛头从顾小凡强行转入学生会转向对顾小凡母女还有顾明朗这个吃软饭上位的副市长的身上，深夜和网络似乎给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又加了一层无所畏惧的buff。
    帖子妙就妙在照片全是真的，而故事真假参半，他家在杨晓进门前肯定调查过杨晓母女，杨晓不谈，就顾小凡而言确实是十足的乖乖女好人缘，在之前所在的任何一个环境都得到很正面的评价，更不可能也没必要干出勾引师长的勾当。好在大众更愿意相信假的那部分，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站在制度和道德的制高点破口大骂。
    “你想什么呢？”沈书颜看她敷衍回应他之后又失神，不免关心的地问道。
    “我在想学校论坛的贴文是谁发的。”
    “啊，就这事，贺旭发的。”他恍然大悟，语气顿时轻松很多。
    贺旭？昨晚贺旭在他家里。
    “你.....让他发的？”她不可置信皱起眉头望向他。
    他轻挑了下剑眉，目光无畏而淡然，说：“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我还能看着你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