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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遥远的天际

    “比如孟素琴?”
    “是的。”他凝视着她说道。“当我看到你那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这里也得说一句实话,光是一张脸,其实不会让我有什么太特殊的感觉。直到与你成为笔友,有了一定接触,我才意识到,老天待我也太不薄了。”
    苏晓受不了了,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差不多得了。”
    “哈哈!”他开怀地笑了,然后说:“晓晓,我想说的是,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当然,有些相似之处确实会给我带来些许慰籍。你应该能理解这种感受。”
    他是让她将心比心,因为他也是像苏敏但不是苏敏。
    苏晓点了点头。
    他欣慰地笑了,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他幽幽问道:“那个地下的房间,里面有些东西,你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不用,我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
    “很好。”
    “但你不能再做出让我担心的事。”
    “知道了。”
    苏晓依偎在秦复的怀抱中,心中思绪万千。这时候,窗外吹起了秋风,风儿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好像在唱歌。
    她不禁想起席慕容的名句:
    生命是一首悲欢交集的歌,我们都是那个唱歌的人。
    第四十七章
    时光如梭。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二零一九年四月。
    生机勃勃的春天,姹紫嫣红的春天。桃花的粉,迎春花的黄,梨花的白,路边的二月兰的蓝,墙边的白桦树枝头上那发亮的嫩绿,以及笼盖着这一切的广阔天空的碧蓝,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毫无疑问,只能描绘出一幅喜兴美好的画卷。
    王霖走在这画卷中,心中却没有一丝欢喜。
    生父李求安明天将进行第二次胃部切除手术,这个沉甸甸的事实压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让她一直闷闷不乐,那就是她到现在仍然无法开口叫他一声“爸爸”。她认为自己并不怨恨他,更没有一点嫌弃他,但她就是莫名地开不了那个口。
    “霖霖,你应该叫他爸爸的。”母亲姚春林常常劝她。“你不用顾虑妈妈。妈妈能接受,不会乱想的。”
    梁自得则说:“你是不是宁可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愿意知道自己和那段悲剧有关?”
    谁对?谁都对,谁都有道理。但是,都不能使她下定那个决心。
    王霖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病房,见到了躺在床上休息的生父李求安。
    她问道:“检查都做好了吗?”
    “刚刚做完,都挺好。” 李求安慈爱地看着她。
    经过半年相处,王霖已经适应了他的这种目光。她小心地扶着李求安在病床上坐好,然后再看看病房里还有什么地方没收拾好的。
    李求安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问道:“王霖,晓晓最近怎么样?”
    由于王霖一直没有开口叫过他“爸爸”,是以李求安仍称她为王霖。
    “挺好的。”王霖答道。“您忘啦,她今天要来看您的。”
    “我没忘。”
    李求安其实就是想找话题跟女儿多说两句。
    “放心,她休养得很好,完全恢复了。”王霖坐到他的床前,对他说:“所以,您不用担心她,先好好休息,做好明天的手术。”
    李求安却是发着愣,过了一会儿,他说:“王霖,你不用总来看望我了,我一个人能生活得很好。”
    “为什么?”王霖错愕。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占用你的时间。”李求安苦笑。“医院会管我的,你忙自己的工作去吧。”
    “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王霖脱口而出。
    李求安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能丢下我不管?”
    王霖语塞。
    是啊,她为什么要管他?是因为朋友吗?朋友并不需要做到这个份上。是因为他是她的生身父亲吗?既是如此,她怎么就叫不出一声“爸爸”呢?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心情。”李求安苦笑。“有我这样的亲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非但不恨我,还来照顾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王霖本能地说道:“对不起。”
    “不用道歉。”李求安愧疚地看着女儿。“孩子,你没有错,这一切都怪我。”
    “不,您也没有错。”王霖说道。“我一点也不恨您,真的。”
    李求安听到女儿这么说,眼泪几乎要跳出来,但是他忍住了。王霖看着他,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她收到了一条信息——原来是苏晓到医院了。
    “晓晓到了。”王霖对李求安说道。“您稍等一下,我去把她领上来。”
    “去吧。”
    王霖走出病房后,滚烫的眼泪便在李求安沧桑的面颊上落了下来。洪流将情感的闸门冲开,瞬间将他淹没在那巨大的痛苦之中。他竭力克制自己,以衣袖胡乱地把眼泪擦干。苏晓要来了,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不能再让那个极其纤细敏感的人忧心。
    李求安把眼泪擦干不到两分钟,一位许久不见的小朋友走了进来。没错,正是苏晓。
    其实,这三四个月来,苏晓看望了他很多次。今天她来,肯定是想为他明天的手术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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