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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少年,我是时小甜

    季星临走得很快,时小多人矮步子小,费力地跟在他身后,正要叫住他,他忽然站定。时小多收不住,一脑袋撞在他背上,他转过身,将她逼到墙角,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
    一路急匆匆的,喘息不停,时小多惊慌地眨着眼睛:“你生气了?”
    季星临笑了一下,摇头:“没生气,我只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
    时小多一脸疑惑,有点儿搞不清状况。季星临将呼吸放缓,像是怕吓坏她,他慢慢低下头,低下去……
    时小多听见“咚咚”的心跳声,快得像是要蹦出来,连呼吸都停住了,整个人僵成了木偶。
    季星临动作很轻,慢慢低下去,靠在她的肩膀上,额头抵在她的颈侧。
    风很轻,青瓦白墙上有鸽哨的尾音,时小多侧过头,看见季星临在距她极近的地方,睫毛缓慢合拢,筛下的阴影盖住了眼尾处的泪痣。
    呼吸里有香橙舒芙蕾和橘子糖的味道,时小多看见季星临眉宇里渐渐浮起鲜明的温柔,他说:“别动啊,让我靠一会儿……”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时小多对香橙舒芙蕾情有独钟,时遇嘲笑她是对变胖情有独钟。时小多放弃研究竞赛题,脚踏实地,从基础下手。她根据季星临的建议和时遇的指导,淘了一大堆复习资料,又制订了学习计划,早睡早起,看书和做题占据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
    那是一个不算漫长的暑假,季星临和时小多很少见面,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各自努力。
    季星临时常进山,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时小多中午发过去一条消息,有时候要等到第二天傍晚才能收到回复。
    这次的任务是给一个纪录片团队做向导,摄制组要去山顶录航拍。山里的星空很美,能看见百万光年以外的神秘星系。季星临还是认床,睡不着,索性钻出帐篷捉萤火虫玩。他将一只闪着光的小虫子笼在掌心,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时小多推荐的那首日语歌。
    他又想起那时她问他的问题——
    “你喜欢这首歌吗?”
    “喜欢。”
    ……
    回城的路上季星临接到时小多的电话,信号接通的瞬间,时小多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叫反馈调节?”
    季星临脱口而出:“在大脑皮层的影响下,下丘脑可以通过……”
    说完,他又笑了:“这算什么?抽查知识点?”
    “这叫夯实基础,”时小多说,“勤学苦练!”
    “注意休息,”季星临说,“别太累,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学霸。”
    听筒里有短暂的静默,半晌,时小多幽幽开口:“你是谁?你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干啥啥不行,气人第一名’的季星临!请把季星临还给我!”
    季星临被逗笑了,眼睛弯着,五官透出柔和的味道。
    〔151〕
    季星临这一次在山里待了四天三夜,一身的汗湿了干、干了湿,也没地方洗澡,他拽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觉得味道十分不佳。
    填完单子做好交接已经是傍晚,季怀书去了蓝田居,家里没人。季星临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往浴室走,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随便叫了点外卖,吃饱喝足,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季星临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看会儿书就去睡,在深山老林里折腾了三四天,他也累惨了。
    一页单词都没背完,季星临已经半梦半醒,电话猛地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时小多的声音热热闹闹地撞进他耳朵里,她说:“恭贺季星临同学喜提十七岁生日!离退休又进一步!”
    季星临握着手机结结实实一愣,生日?谁生日?他吗?
    他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星曜坠楼,爸爸去世,家里只有惨淡的愁云,谁还有心思惦记他是几月几号出生的。搬来南城后,他不想给池树和季怀书添麻烦,推托说没兴趣,也再没吹过蜡烛,许过心愿了。
    季星临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区里街灯很暗,他环顾一圈,没看见时小多的影子,正想打个电话过去,夜风送来微弱的《生日快乐歌》,接着,眼前亮起几星暖色的火苗。
    火苗荏苒跳动,仿佛有萤火虫在轻盈起舞。
    时小多穿着红裙子,脸上是精致的妆,珍珠耳坠轻轻颤动,口红的颜色格外柔美,微带些珠光,显得皮肤极白,眉眼晶莹。
    她手上托着一个蛋糕,《生日快乐歌》的声音就是蛋糕上的电子蜡烛发出来的。
    夜风柔和,群星繁盛,月光落下来,腾起薄纱似的雾。
    眼看着女孩一步步走过来,笑意盈盈,季星临有一瞬的失神,他忘了语言,也忘了动作,就好像这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情形。
    夜风轻轻拨动着时小多的裙摆,柔软的红色布料如蝶翼一般散在空气里。
    她走到季星临面前,小小的烛光映亮了两个人的面容。她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是群星似的光和明亮的笑,她说:“我在办公室帮顾老师整理档案时,看见了你的资料表,上面写着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所有的快乐里都有我,也希望不管经历多少年,多少事,我都能像今天这样,陪你吹蜡烛,许心愿。”
    生日快乐,季星临。
    生日快乐,我的少年。
    生日快乐,我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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