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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锦衣卫的自我修养

    “滚!”曹惠嫔怒斥着,她的眼里满是愤怒。
    短短的一瞬,那几个提刑太监追了上来,他们不由分说的捆住曹惠嫔。
    “是你,是你假传的遗旨,是不是!”曹惠嫔近乎癫狂:“欺君瞒上!她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她也应该去死!”
    几个提刑太监眼见着不对劲,忙塞住曹惠嫔的嘴。
    “怎么一回事?”江半夏拧眉问。
    “回江爷,先皇的旨意,没有孩子的宫妃都...都要殉葬。”他们怕再生事非,回完话就拖着人匆匆退下。
    少了疯癫的曹惠嫔,乾清宫前一片寂静,江半夏抬头对上小太子探究的眼神。
    他问:“惠嫔说你也是女人?是吗?”
    “殿下为什么要这么问?”江半夏抬头微笑。
    小太子思索片刻:“好奇?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的女人。”
    在他的印象里女人应该都像蒋贵妃、曹惠嫔那样娇艳易碎,美艳绝伦同时又兼有蛇蝎般的心肠。
    “哦。”江半夏不咸不淡的应着:“殿下现在见到了吗?”
    小太子点头,他的视线恰巧落在江半夏的手上,那双握刀的手纤细却充满力量,和他所见任何一个女人的手都不同。
    “殿外风大,殿下还是回去吧。”江半夏安静地凝视着乾清宫。
    小太子忍不住去看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想要再看看她的手。
    江半夏耐着性子重复道:“殿下,您该回去了。”
    他为什么要听一个女人的话?小太子出声命令:“本宫现在命令你伸出手。”
    她垂下眸子去瞧身量才到她胸口的小孩儿,趾高气昂的语气学他父亲学了十成像,江半夏好笑的伸出手。
    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指腹磨损的满是老茧,十个指头上纵横着些疤痕,最长的在虎口处,几乎贯穿整个手掌。
    真难看,小太子心想,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有了概念,仅仅是通过一双手。
    第三百三十四章 彰节
    后半夜紫禁城更‘热闹’了,这种‘热闹’是悲切、残忍的。
    “江爷,您怎么在这里?”守殿的太监见着江半夏有些诧异,这里是内宫,外臣是怎么进来的?
    江半夏默不出声,缓缓侧身让出身后的小太子。
    “是我让她跟进来的。”小太子仰头迈步问:“你们这里好吵,吵得本宫睡不着觉?”
    他心里纳闷,这些女人在哭什么,他父皇死了,要哭的应该是他,她们跟着哭什么?
    “娘娘们在用晚饭,吃着时候大约是想起先皇,心里难过,才痛哭出声。”守殿的太监极有眼色:“惊扰到殿下实在不应该,奴婢这就让人叫她们收声。”
    “不必了。”小太子拧紧眉头,想哭就哭吧,哭不是丢人的事情。
    他抬脚要往殿里走,可却被人拦住了。
    “殿下,您该回去了。”江半夏伸手拦住小太子:“明日先帝大葬,您还要主持大局。”
    小太子有些烦躁,最烦的就是这些人喋喋不休的劝阻。
    “明日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反正听得也不是本宫的话!”
    “殿下。”江半夏面无表情的又叫了一声,可小太子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逮着机会从一侧钻了进去。
    漫天白幡翻滚,冷冽的夜风吹拂进整座大殿,小太子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他父亲最爱的蒋贵妃就跪在他的脚边并紧紧抱住他的腿:“可怜可怜你三弟,他还小,他不能没有母亲!”
    然而蒋贵妃还没将小太子的腿抱紧,身后就无声无息的飘出两名内监,不由分说的将她拖回内殿,拖进那一片白幡之中。
    小太子愣在原地,木木地转头问江半夏:“三弟的母亲不是...早死了吗?”
    “贵妃娘娘是三皇子殿下的养母。”江半夏回道。
    庆文帝死前钦点殉葬的嫔妃只有四五人,都是家世显赫的贵女,剩下的都是走了霉运被当做添头添上去的。
    今夜是这些宫妃们吃的最后一顿断头饭,所有人都在垂泪,哭声震天。
    “吃的什么?”江半夏背身去看太监手里提的食盒,白惨惨的米饭混着早就凉透的猪肉,油腻腻地十分恶心。
    “江爷,天气冷就这样,别看有些冷其实...其实吃起来还不错。”那太监极力狡辩。
    “呵,将死之人的饭菜都敢克扣,胆子不小。”江半夏冷哼道:“这饭是谁做的?”
    “不是哇,江爷冤枉,咱哪敢克扣,这儿的饭都是御膳房做的,那么多师傅...小的也不知道是谁哇。”满腔油嘴滑舌,仗着先帝新丧宫里避讳所以推脱道:“您要小的去找,耽搁了这边吃饭的时辰,小的也难做。”
    江半夏笑了笑:“这样好办,先帝大行还未落葬,多几个伺候的人下去也能舒心熨贴些,依本官看,你就不错。”
    那太监吓得一哆嗦,这位江爷说话从不来虚的,于是忙请罪道:“奴婢嘴贱!”
    他自个扇着嘴巴子,丝毫不留后手的猛扇,血珠子并着鼻血猛窜。
    “行了。”江半夏拖长音:“叫人重做饭菜,就说——是殿下的意思,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那太监点头如捣蒜。
    不论平日多张扬多耀眼的宫妃到了生死时刻都是一样的暗淡,她们恨,恨透了庆文帝,那个夺走她们青春又夺走她们生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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