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尘疯了。
    大概没有人会在长达万年的计划毁于一旦的时候，还能够保持一颗正常心，所以，本来就不怎么正常的他，好像彻底疯了。
    造化炉上天入地都只有一个，而他需要的那些珍惜药材，变异血脉，也都用于这一次的炼丹中，随着墨九卿的破炉而出，继而进阶招来天雷，而毁于一旦。
    他已经没有经历和时间再去等一个万年了，即便他真的有那个耐心和毅力，造化炉这种上古神器，他也不可能再找出一个来了。
    所以，他是注定要死的了。
    大概，这就是他真正发疯的原因。
    而上界，也已经彻底进入了崩盘后期，执法者死后，再没有人日也不断地弥补空间漏洞，因此，空间李峰已经越来越多，而之前刘澄宇彻底活尸化整个上界的行为，已经让天道的运转彻底成了差错。
    所以，继楚离尘疯了没多久，天道也疯了！
    楚离尘的疯狂在于，他启动了残缺不全的绝杀阵，这个阵法，再一次将整个上界的生命都笼罩在了阵法中，并且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收割着性命——他想杀了所有人给他陪葬。
    而天道的疯狂在于，它被圣殿的脑残举动彻底触碰到了最后的神经，规则力量启动，所以，它要进行一场大清扫——它想毁灭混乱秩序的世界，让它归于混沌，然后，再用几万年，甚至是几十万年的进化，一点点再生出新的生命来。
    无论是楚离尘的疯，还是天道的疯，无疑都给所有人蒙上了一层阴影。
    于是，去往下界，成了所有人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而根据苏暮离之前的要求，所有到下界的人，都必须服用丹药——那是一种克制修为的丹药，会将人的修为压制在人阶五段，也就是之前规则力量压缩的那个阶位。
    苏暮离不确定这之后上下界的界规是否还在，她不能拿下界的人冒险，所以，这个药，每一个人都必须得吃！
    除非下界众人突破了人阶六段，上界的人才能够得到解药，解除这个药效。
    苏暮离不知道这件事情最终的效果是怎么样的，但是在楚离尘发疯启动了绝杀阵，到处吞噬人命，以及天道要灭世的威胁下，相信聪明人都会知道应该怎么选择的。
    总之，苏暮离和墨九卿避开了圣殿的人，到了妖兽森林的时候，那里已经只剩下最后看守的妖兽森林老城主了。
    老城主早在之前就跟通道融为了一体，用身体和血肉作为桥梁来维持和守卫着通道，他告诉苏暮离和墨九卿，如今所有人都已经撤离，也都已经在下界安顿好了，只等他们过去之后，他就会毁了通道，彻底断开上界和下界的联系。
    “那您呢？”苏暮离忍不住问道。
    老城主低低地笑了笑，温声道：“我会留在上界。”
    苏暮离的脸色变了变，留在上界，便意味着死亡，然后被清零，归于混沌！
    苏暮离抿唇：“没有别的办法吗？”
    老城主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忽然脸色一变，抬手便去退墨九卿和苏暮离往通道中去：“快走！”
    话刚说完，便噗的一声吐出来了一大口鲜血。
    墨九卿眸子一凝：“有人攻击了通道阵法！”
    苏暮离也是脸色一变，阵法就是支撑通道框架，一旦被毁坏，整个通道就会彻底毁掉。
    老城主这时候已经面色惨白，却仍旧死死地硬挺着，叫道：“快走！没时间了！”
    只是，还没等苏暮离和墨九卿有所动作，就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倏地蹿了出来，抱住了苏暮离的腰，就将她撞飞了出去！
    这人的力道极大，而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无论是苏暮离还是墨九卿攻击它，它都只发出凄厉的惨叫，而且诡异地还夹杂着阴森的尖锐笑声。
    因为它的拼死发狂，苏暮离和墨九卿都被带偏了通道口，而就在此时，一道天雷劈下，轰隆一声，整个通道瞬间就开始碎裂，然后开始消失了！
    苏暮离的瞳孔倏地紧缩，强忍着疼痛掐住了抱着自己的人的脖子，砰地一声将她按在了地上：“玄！浅！”
    地上的怪物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竟尖锐的开始大笑：“哈哈！苏暮离！你竟然还能够认出来我？不错不错！果然我拉着你一起死的决定是对的！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哈哈哈……”
    苏暮离没兴趣跟她扯淡，一把拧断了她的脖子，看也不看她枯瘦干瘪的身体，快步走到了墨九卿的身边，紧张地扶住了他：“卿卿，你怎么样？”
    墨九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摇了摇头：“我很好，别怕。”
    说罢，抬头看向了远处已经开始崩塌的空间隧道，抿了抿唇，忽然轻轻地亲了亲苏暮离的眉心：“乖乖等着我。莫怕。莫哭。”
    苏暮离心中顿时便觉得不好，急忙往后退去，却还是晚了！
    她只觉得后颈猛然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墨九卿轻轻地拥着她，手臂不断地收紧，好半晌，才抬头看向了烟尘背后的那个人。
    那是楚离尘。
    他在撑着空间通道，脸上却带着狰狞残忍的笑容。
    墨九卿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楚离尘的脸上有两种表情不断在变换，一种残忍阴鸷，一种温柔干净，第一种表情显然存在的时间更久，第二种表情则只是在片刻中会出现一次，然而，他的行动，却分明是属于第二种表情的。
    他表情温柔的时候，眼底带着浅浅的温柔和暖暖的温和，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落在苏暮离的身上，然后留恋至极的停留。
    “我想救她。”
    他轻轻的说道，眼带里带着清冷的悲绝和痛苦，但是整个色调却是暖的，就像是，哪怕他始终走在地狱业火之中，报数煎熬，他也仍旧能够浅笑着洒然以对，以为，他原本就是那般温柔的人。
    墨九卿微微怔了怔，忽然间想起，早年还不知晓自己悲惨境遇真相的时候的楚离尘，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善良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