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迟说:“记得,我马上发你。”
    “谢谢。”
    等他的电话挂断,洛新又打了过来。
    “……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洛新跟他说,“他打人的事我不知道真假,但霍厉那边的聊天记录,你可以试着找找江阮这边有没有完整版,不是那么回事。”
    “好。”谢时屿说。
    “工作室打算什么时候发澄清?”洛新说,“到时候我去转发。”
    “谢谢,但这趟浑水暂时不要牵扯太多人,”谢时屿见江阮眉毛轻轻地皱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要醒,声音放得更低,“不在乎这一两天,既然他们要浑水摸鱼,放莫须有的黑料,我就能找到人证物证,一起摊牌。”
    手机暂时消停。
    谢时屿搂住江阮,俯身亲了亲那苍白干燥的嘴唇,抵开他咬紧的齿关,抿了点水喂过去。
    江阮呼吸轻到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没法看到,手脚一片冰凉,谢时屿捂在怀里搓热,但他额头却滚烫,疲惫、情绪焦虑刺激之下发起了高烧。
    等江阮唇上稍微有一点血色,谢时屿站起身,找到江阮前段时间从骆争手中抢走的那个内存卡,他往后翻,翻到了那张镜头推近,刻意去拍江阮胸针的照片,谢时屿眸色更沉,但依然冷静。
    “你守着他,醒了马上联系我。”谢时屿跟徐小舟说。
    他拿起手机出去,时间还不算晚,想给曹平安打个电话,要是连洛新都不清楚,这大概是唯一的知情者。
    还没来得及在江阮手机中翻到号码,屏幕陡然一亮,曹平安先打了过来。
    谢时屿立刻接起,“曹老师?”
    网络上消息散布得太快,而且曹平安今晚是守在电视前去看颁奖典礼的,结束后也去浏览了一些网页,几乎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当时就想来询问,但心脏不太好,心悸了半天。
    谢时屿还记得曹平安家的地址,离医院不远,他开车过去。
    车轮碾过泥泞雪地,霓虹灯黯淡,他心跳如擂,假设那个账号背后真的是江睿,对方放出来,控诉江阮想要蓄意谋杀他的时间,就是分手后,江阮彻底跟他断了联系的那个晚上。
    曹平安已经等他很久,谢时屿推门进去,双方都顾不得寒暄,曹平安将当年的一些材料摊到茶几上给他看。
    谢时屿经过客厅,余光一瞥,客厅角落放了只鸟笼,里面是只翅膀淡黄的玄凤鹦鹉,眼瞳底下两片橙红的绒羽,见到有人来,歪着头扇了几下翅膀,还是笨得厉害,但已经能听出音调,“小谢!小谢!”
    谢时屿簌然脑子空白,僵在原地,然后走过去,拿指尖碰了下小鹦鹉的喙。
    他想起那年,江阮总是拿着一把小米,蹲在客厅,小声咕哝念叨,教那只他买给他的玄凤鹦鹉说话,玄凤鹦鹉没那么容易开嗓,他们分手的时候,江阮还没能教会它。
    “……他送到我这边养的,”曹平安犹豫着跟他说,“我这边正好还有只鹦鹉,搭个伴。”
    “……”
    谢时屿压下心底不停翻涌的情绪,过去坐下,翻动面前的材料,抬起头说:“曹老师,我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过去太多年,曹平安一时都不知从哪儿说起。
    虽然来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从曹平安口中得知江阮奶奶去世的事,谢时屿还是猝然攥紧了手中纸张,不可置信道:“……是高三开学之前……”
    “是,”曹平安说,“好像是摔了一跤,突发脑梗,从住院到去世,不到半个月时间。”
    那之后,江阮就一个人在操办葬礼,然后回老家安葬,被江睿醉酒闹事激怒,无助、狼狈……冒着雨差点杀了他,但幸好及时停手,并且主动替江睿叫救护车,还报了警。
    “江睿应该是想要钱。”谢时屿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曹平安点点头,“他跟江阮要五十万,但江阮哪有那么多钱,除非卖掉房子。”
    江睿一开始态度坚决,一定要起诉江阮,让他去坐牢,如果要调解,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不光是这样,江睿还想让江阮连名声都败坏,最好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他跟曹平安争执不下,等曹平安离开后,联系到一个记者,就是骆争。
    骆争起初并没有在意这个电话,江睿说话混乱,连事情都没说清楚。
    但他听见江阮的名字,就顿了一下,再听到江睿说是燕宁一中的,他基本就能确定,是他知道的那个人,他过年去曹平安家拜访的时候,曾经见过江阮,他敏感地捕捉到价值,就去了趟医院。
    江睿还躺在医院插着管子,骆争被他委托,去跟曹平安去商量调解的事。
    曹平安抵触他的身份,不希望事情闹上头条,所以不愿意他接近江阮,但骆争当年在学校品学兼优,毕业后的几年跟他关系也不错,来往很多,他对骆争没有太多的戒心。
    而且骆争接触过大量案件,有调解经验,他哥哥还是个律师,曹平安逐渐动摇,问过江阮之后,同意他去见江阮一面。
    “头一次见面,江阮什么都没说……”曹平安至今懊悔,“江睿的态度也开始缓和,我以为事情终于有眉目,就让骆争又去见了他几次,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江阮情绪激动,被打了一针镇定。”
    谢时屿喉结滚动,“……他们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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