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知袖见他狼吞虎咽,吞咽地有些困难,轻拍了拍小孩儿的背:“慢点吃,不够还有,别噎着了。”
    小家伙右手又紧紧抓了块糖糕,口里那块还没来得及咽下,只听他含含糊糊道:“……好次,比、比豆黄好次!”
    却听苗里正摸着胡子笑道:“可不是嘛,你这小东西可是有口福了,这糖糕可比走街串巷的货郎们卖的那等子没啥油水的豌豆黄贵多了!”
    宿知袖神色一动,面上仍笑道:“那是自然,这糖糕是我从客来酒楼中特意带回来的,滋味那是一绝!自然比什么货郎卖得强多了……”
    她伸手擦了擦小孩嘴角的糕点屑,又问道:“说来,苗圩村什么时候来了货郎呀,我们柳家村比你们靠近县城,我竟没见过他来到我们村里。”
    苗里正也摸摸头道:“这个我也不知,说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那些货郎沿街叫卖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显然里正也是许久不见货郎了,但是,宿知袖垂眸看了看还在吃糕点的孩子,按理说,如果货郎真的那么久没来过了,那这孩子是怎么一直惦记着他的呢?
    这孩子还提到糖糕比什么豌豆黄好吃,显然是两种糕点吃的时间相距不长,这才让记忆力不强的孩子也能脱口而出哪一种糕点更好吃的话。
    这中间该是发生过什么苗圩村的大人们都不太清楚的事,这才使得官府的差人们上门几次也无功而返,宿知袖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小脸,若有所思。
    除此之外,宿知袖在苗圩村的收获着实不多,再加上担心引起背后之人的警惕,宿知袖完成招人工作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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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知袖回到柳家村,先是去查看了其他几处招人工作的进展,倒是都挺顺利的。
    她将所有的信息汇总到一处,这才带着东西回家去了,酿酒的具体过程一向不需要她操心。
    手里捧着招人的信息表,宿知袖脑海中仍在思索着小虎一案,她之前问过小为,因为前几桩案子的缘故,现在河阳县已是全城禁严,短期内拐子们是没办法再把孩子送出去了,换言之,最后一个被抓的小虎暂时是安全了。
    走近宿家大门,近日天气越发寒冷,宿奶奶念着地里的活要紧,到底没有真的让柳氏一人干到年底,她和白氏也时不时地去地里搭把手。
    宿知袖一到门口,见屋里静悄悄的便知道家中没人,她也没在意,推了门便要进去,谁知从后头猛地来了一股冲力,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径直往门内冲去,带来的余力险些把宿知袖撞倒在地。
    宿知袖捏紧门框,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便看到宿大壮这小胖子已冲进门内,甚至转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很快又哒哒哒逃跑了。
    宿知袖的眼神却落在这小胖子的口袋处,他两只手都插在兜里,似乎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什么易碎的东西。
    而他刚从自己身侧跑过时,宿知袖隐隐闻到了一点不同于糖糕的糕点香气。
    宿知袖眉头轻轻一扬,又是糕点?
    看来某些人的爪子是顶风作案,伸到柳家村来了,倒是有点意思。
    第24章
    距离柳家村不远的一处密林中,有一座看起来被荒废了许久的简陋小木屋,那是曾经村民或路人们进入林中打猎及采摘草药、野果时暂且歇脚的地方。
    而随着战事的爆发,路上的过往行人日渐稀少。外头不平静,会武的老一辈人也都去了战场,柳家村内敢于进林子的人也越来越少,久而久之,那处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处弃所,基本上不会有人造访。
    而近几日,这处破败残朽的木屋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天色尚早,晨光熹微,连几声鸟鸣也难以捕捉的清晨,便见三名行色匆匆的男子仿佛身后被何人追赶一般,颇为狼狈地从远处逃来。
    似是对这处地界不甚熟悉,三人跌跌撞撞地奔入林中,没头苍蝇一样在树丛与晨间淡淡的雾气中打转。
    其中一个黑脸汉子背上还驮着一个被成人衣服紧紧包裹着的瘦弱身体,黑脸汉子仓促行走间,脚下却没留神在晨露打湿的小径,险些没跌一跤。
    吓得另外一人面色紧张地喊道:“小心。”另一人瘦小精干的男子则飞快地伸手扶住了黑脸大汉。
    待黑脸汉子站稳了身形,才心有余悸地长叹一口气,现在他们正在躲避追查,随时都有可能需要更换新的居所,若是此刻伤了脚,接下来必然处处受限,于他们的行动极为不利。
    大汉身形倒是稳住了,在他身后辛辛苦苦背了一路的成人衣服却不慎滑落下来,露出了包裹在里头的双目紧闭、正陷入沉睡中的男娃脸。
    林间一丝阳光正正落在男娃的脸上,赫然正是沈嘉奕及其手下正努力搜寻和营救的苗圩村失踪孩子——小虎。
    刚才及时扶住黑脸汉子的精瘦男人眉头一皱,谨慎地又将男娃的脸用成衣盖好,即使此处除了他们一伙人外再无其他。
    方才喊“小心”的方脸男人撇撇嘴:“这里又没有旁人,就你能耐,真是多此一举!”
    听到他挑衅的话,精瘦男人脸上毫无波动,倒是黑脸大汉劝道:“行了,你少说两句,昨晚若不是李津他警觉,咱们早就让那位新县令给捉住,吃牢饭去了。”
    方脸男人脸色还是很难看:“……哼哼,若不是他非要捉住这小子,咱们早就出了河阳县了,哪里还要在这儿东躲西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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