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水清没有想到在今天的婚礼上居然会看到这两个人。
    当看到他们站在宾客席的位置上，不禁再度有种恍若隔世，又恍惚的不真实感。
    那两个上辈子只顾着把家族生意做大做强，女儿对他们来说只是交易的筹码的人，好像没有了记忆里的那种强势与逼人。
    察觉到谢水清的神色变化，汤殊皱了皱眉头，低下头轻声，话里带了几分担忧，“怎么了？要是不舒服……”
    这一圈的酒敬下来，只怕自己的小丫头会撑不住。
    “没事，还有最后一两桌，怎么也要敬完的。”回过神来，谢水清不禁转头一笑，将手挽进了汤殊的臂弯里。
    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呢？她都已经不是她们的女儿了，她的命运这辈子与那个谢水清截然不同啊……况且，身边还有汤殊呢。
    想了想，谢水清主动拉过汤殊的手，“走吧。”
    汤殊眸子闪了闪，点了点头，跟上了谢水清的步伐。
    从人群中穿过的时候，时不时地便会听到一阵赞叹声，无不是夸赞她和汤殊乃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也不乏祝他们百年好合，好事成双的人……
    走到谢森夫妻二人跟前的时候，谢水清微微一笑，将右手从汤殊的臂弯里拿了出来，双手端了酒杯，“感谢二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哈哈哈，能够来参加汤总夫妇二人的婚礼，是我们的荣幸。”谢森没有想到新娘居然会主动跟他们夫妻二人打招呼，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只不过……这句话虽然是对着谢水清回应的，但是他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汤殊的身上。
    谢水清眸子闪了闪，不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出的失望，瞬间蔓延开来。
    原本以为他们会不一样了，可是刚刚他的眼神，让她知道，变的只是自己罢了。
    还是一样的爱慕虚荣，喜欢攀附权贵，哪怕是出卖自己的孩子也在所不惜。
    也不知道……
    “二位请随意。”汤殊淡淡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虽然心里有些诧异自家小丫头会突然在自己开口之前与客人打招呼，但是却没有半点儿表露在脸上，语气始终平和而温润。
    谢水清原本打算打过招呼就算罢了，但是另一道声音，却让她的步子微微一笑。
    “新娘子是叫水清对吧……水清，真是一个好名字。”谢森旁边的女人看着谢水清，眸子里的神色带了几分探究，也带了几分羡慕。
    “谢谢。”谢水清眸子闪了闪，点了点头，“这是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
    “真好……”听到谢水清这么说，女儿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像是带了几分追忆，“其实……我之前也想过这个名字，原本想的是，如果我生了一个女儿，就这么叫她，只是可惜……孩子还和我们没有缘分。”
    听到她这么说，谢水清惊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心里的诱惑问出了口，“为什么会没有缘分呢？”
    汤殊眉头微微一皱，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
    那女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谢水清会突然反问自己，脸上的表情也一瞬间的不自在，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垂了垂眸子，语气变得低落起来，“因为……我在怀她的时候，出了某些意外。”
    “是你出了意外，但是你想出意外？”谢水清呼吸一窒，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你……”女人脸色猛然一变，目光里闪过一抹慌乱，定定地看向谢水清，“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女人如此，谢水清心里说不出是该觉得她可怜，还是觉得她可悲。
    她没有忘记这个女人前辈子跟她说过，知道自己肚子里是个女儿后，如果不是因为医生告诉她打胎会有危险的话，她肯定不可能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的心情。
    绝望，无助，失望，那个时候，她终于自己对于那个家来说，是什么……
    刚刚她这么说，应该是如愿以偿了吧？
    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吗？为什么，心里觉得可笑的同时，还有丝丝的痛苦呢？
    “没有什么，我失言了。”谢水清嘴角抿了抿，抬起头来，看着那双曾经连目光都不愿意吝啬给自己的眸子，如今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慌乱，带着焦灼……
    眼里闪过一抹嘲弄，谢水清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她。
    “汤殊，该继续敬酒了。”轻轻呼了一口气，不等女人再说什么，谢水清便拉过汤殊，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切，就到此为止。以后，再也没有了那个无人关心无人疼爱，只被人当做筹码的谢水清。
    女人看着谢水清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一阵青一阵白，端着酒杯的手，竟是自己都没有发现……早已经在颤抖。
    “你啊……干嘛突然对人家大喜的日子，说这样的话。”握住女人发抖的手，谢森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抹不耐。
    原本若是可以让他和汤殊多谈几句话，说不定还能够给以后的生意多挣得几分打交道的机会，毕竟能够与汤殊这么近碰面的时机，可着实不多，谁知道……居然就这样没了。
    “抱歉，阿森，我只是觉得……看到亲娘子的眼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不受控制地就说出了那两句话。”女人摇了摇头，眸子里写满了懊悔。
    “算了，人都已经走了，你说这句话又有什么用呢？”谢森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被丈夫这么说，女人脸上的表情便更加愁苦了，咬了咬牙，却不敢说什么。
    如今娘家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她不得不琢磨，若是自己还像以前那样任性，丈夫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包容……因为到现在为止，她毕竟没给谢家留香火。
    唯一的一次怀孕，还被自己给打掉了……
    “丫头，刚刚那两个人，认识吗？”将谢水清往怀里带了带，穿过人群，汤殊眯了眯眸子，温柔地问道。
    “不认识。”谢水清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语气既唏嘘又感慨，“之前没有见过，但是觉得他们……有点可怜。”
    只是，如今的他们再怎么可怜，也与自己已经没有半点儿关系了不是吗？
    她是谢水清，可不再是曾经那个谢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