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未醒,只在睡梦中微微蜷缩了身体。
    “姜无”并未再唤。
    他只知她失忆,却不知她忘了哪些,如果把他当做陌生人吓得叫喊,反而不利于后面行事。
    继而一手穿过她颈下,一手揽住她腰肢,准备将白月抱起离开。
    白月似要被吵醒,长袖掩面在他怀里翻身贴靠上他胸膛,长长的发丝遮住了一半面孔,她再埋首得更深些,只露个发顶在外。
    许是太久未曾抱她,“姜无”觉得怀中之人身骨纤盈柔软不少,还未来得及用术法让她彻底昏睡,白月突然伸臂将他环住,如在梦中拥抱心爱情郎。
    两人先前虽闹了矛盾,可女人撒娇,无论何时都可爱。“姜无”一时未阻拦,脊骨上有青葱玉指按过,缓慢沉稳的力量,所过之处皮骨皆松,恼人的舒快麻意爬上后脑勺,他正要取笑她两句,却发现她指尖停留在他背上中枢大穴。“姜无”本能地侧了侧身子,但女人手指却抹了胶似的紧紧黏在那处。
    头皮一阵炸裂,把怀中女人甩出去时已经晚了,剧烈痛疼从腰背处发散至五脏六腑,“姜无”猛地提气护住全身灵脉,双手向后迭起按住痛处,尖锐的柱状物划伤他手心,他侧手反握住那东西,施力往外一拔。简直叫人肝肠寸断魂飞魄散。
    这东西不但没被拔出来,反而疯狂往他脊骨里钻,冰冷椎体钻裂了筋肉凿入硬骨,血髓喷涌而出,“姜无”侧退一步后身抵在墙上,满头大汗滚落如珠。急喘数声,声如擂鼓,前胸如面囊似的起起伏伏,上衣在外泄灵气下碎裂如片。眼看他目眦欲裂随时要暴起的模样,下一秒却胸膛塌陷,脖子垂折至胸口,就那么站住不动了。
    “白月”摸了摸脸,脸上面皮起伏抖动,很快还原成原来的样貌。
    姜姒走到距离“姜无”叁步远的地方,化灵力为杆,挑起他遮面长发。
    “姜无”面如死灰,双眼紧闭,眼窝深陷,粘稠的血自嘴角滑落。
    这样高级的血灵傀儡,最少有控魂者的一魂两魄在内。一魂为主,人脊为梁,主魂应在他脊骨内;两魄为辅,司灵理智,可能在头、胸两处,但魂控是秘法,姜姒从前也未曾接触过,如今只是推断他魂魄位置所在。
    如果她判断正确,她已经用锁魂钉钉了傀儡的中枢大穴,理应封了他的脊骨锁住一魂,魂在傀儡则不死,但看眼前的样子,很可能魂不在脊骨,也可能入钉的位置有失偏差,没能锁住那最关键的一魂。
    魂跑了魄也留不住,眼前的傀儡留不下什么线索。
    此人能将血灵傀儡操控得如此自如,法力高深莫测,这次不能将他留住,恐怕不会有下次。
    姜姒观察傀儡半晌,随即引力去勾他指上的储物戒指。
    然而他十指早在剧痛中死死扣入墙壁内部,扭曲断裂的指节将戒指都撑得变形,姜姒法力不精,只得扭断戒环取下,戒面未损,其上却有私印,她打不开。
    正待她仔细研究戒面,余光却瞥见“姜无”肩胛下的肌肉动了一下。
    视线沿着肌肉纹理飞速扫过,那钳在脊骨里的封神钉不知何时正悄声无息地向外旋着,最后一点钉尖从皮肉里冒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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