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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泥洹夜巡》 如果这是梦的话,她应该不必写论文了吧?
她觉得有些困了,本想躺下来休息,可又害怕,这一睡,梦就醒了。
眼睛发烫,泪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挂。
她把眼泪擦了又擦,见梦还没醒,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能在这梦境里做更多的事。
她打开Trainline,迅速搜索前往那座城市的火车票。
剩下的班次不多了,她看中了半小时之后的那班,到了付款界面,这公寓该死的wifi却怎么也刷不出来!连网速慢这一点都完美复制了!
她背上包匆匆冲下了楼,一路往火车站跑,一路买票。
太阳落了山,夜幕下的城市开始降温,她冻得牙齿发颤,终于在火车门关闭之前,撞进了就近的车厢。
由南至北的列车慢速穿梭在漆黑的夜色里,周围依稀散落的乘客有的在打盹,有的在玩报纸上的填字游戏,坐在介舒对面的棕发西装男正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貌似在工作。
她确认了一眼列车停靠站信息,又切换到谷歌地图,肉眼可见地离星标的位置越来越近。
困意全无,她心跳如雷,她拼命祈祷这场梦能再长一点,再等一等,她很快就到。
以前总是小庄向她跑过来,她又想得太多,拼命地躲,好像没有一次是她坚定地走向他。
甚至连这一次他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认真地挽留他。
她擦了擦眼睛,低下头,对面的陌生人不声不响给她递了张手帕过来。
她对那人礼貌地挤了个笑,自己都觉得那笑容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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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次来,时间过的不算太久。是以,介舒气喘吁吁地站在公寓楼下时,并没有觉得眼前的画面恍如隔世。
当时他还想阴她,居然往早饭里下药,害得她又冷又饿难受了那么多天。
按照时间线来推想,现在他应该还是恨她的,即便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恨由爱而生。
乘着电梯向上升的时候,介舒看着轿厢内壁的镜面反射,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的自己无论精神面貌还是外形,都和以前分开的时候区别不大。
这一次,他应该会更快地认出她吧?
“叮!”
电梯停下,门缓缓拉开。
介舒迟疑地走进楼道,既不确定门后会是什么世界,又不敢拖延太多时间。
她理了理一路跑来被风吹乱的头发,站定在庄嵁家门前。深呼吸,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很不幸,她一听步伐的频率就知道不是庄嵁。
“谁啊?”
果然,是个女孩声音。
介舒不假思索:“外卖。”
“我们没叫外卖啊……”随着女孩的声音,门缓缓打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探出来,面带疑惑。
随着门缝变大,屋子里传来交谈声,有男有女,介舒松了口气。
“送错了吧?不是我们点的,”女孩说着看了一眼介舒空荡的手,反应过来,“你找谁?”
“我找庄……俞庄嵁。”
“哦,”她缩回屋子里,“庄嵁!找你的!”
介舒屏住呼吸,眼看着门缓缓敞开,地上的投影一点点接近。
在亲眼见到他之前,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屋里明亮的灯光照出来,她在满眼闪烁的泪光里,看见他稚气未脱的模样,一样的高,却比梦外的他看起来强壮健康的多,这是……他重新遇到她之前的样子,年轻有朝气。
再一想到后视镜里他那张苍白的脸,她哭得肩膀止不住地颤。
他先是诧异地皱着眉打量了一会儿眼前这个疯狂哭泣的陌生人,直到她啜泣着喃喃叫了声:“小庄……”
她哭花了眼,弓着脊柱抽泣着,听见房门“啪嗒”一声,合了起来。
周围只有楼道的光了。
她知道他仍在以懵圈又警惕的目光审视着她。
“对,我还活着,我我我……知道你恨我,因为……因为我……我当时没留下来陪……陪着你,”她抹了一把眼泪,勉强撑着被泪水泡肿的眼皮抬头看他,“但是,但是你当时只听见了半句话,我……我当时不是说的要把你丢在那儿,是……是我爸要……要伤害你,我……我怕他动真格的,我……我只能那么说才能保你一条命……但确实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我一直很想你,我后来去找你了……可是……可是他们不让我见你……我只能偷偷给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我听见你……你考雅思了……但我当时是裸考,所以你也没比我厉害……”她说得太急,喘得厉害,猛咽了一口口水,又呛在了气管里,便止不住地捂着嘴咳嗽起来。
俞庄嵁站在那儿静听了良久,抿了抿嘴唇,挽起胳膊垂眼看着她。
“你怎么找过来的?”
介舒没想到自己急吼吼地解释了一大堆,他竟问了一个如此无关紧要的问题。
“现在这重要吗!”她带着怒意的一吼,让他更摸不着头脑。
“那什么重要?”
她一听到这句话更是急的想哭,这会儿无论眼泪怎么飙,她都死死盯着他的脸:“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儿留多久……”
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抱他,这可着实惊到了对方。
俞庄嵁向后稍躲了半步,她却毫不矜持地扑了上去,双手卷住他的腰,头闷在他胸口,毫不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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