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作品:《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

    姜颂对掉下来的人头和全黑背景里诡异的音乐并不敏感。
    他耸耸肩,还好。
    真是,这种程度还算成人级。陈蓓蓓低声吐槽,除了装模做样的小姑娘,还能吓着什么成人啊?
    啊后排突然响起来一阵女生的尖叫。
    陈蓓蓓吃惊地扭头,这就夸张了吧?
    但是尖叫附近的确起来一阵骚动。
    先生?先生?
    有人晕倒了,快叫120!
    您还好吗?
    那边亮起来几盏手机的闪光灯,放映厅里的恐怖气氛已经完全消散了。
    姜颂只是回头扫了一眼,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让一让,麻烦借光。姜颂拨开人群。
    有人问他:你是医护人员吗?
    你认识?陈蓓蓓也跟了过来。
    姜颂没出声,继续往里挤。
    电影院的座位之间很狭小,姜颂没力气挤到最里面,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可能是我家里人,麻烦让一下!
    那圈人给他让出一个缺口,椅子上靠着的果然是不省人事的顾长浥。
    长浥?姜颂轻轻拍他的脸,顾长浥?
    顾长浥的眼皮抖了一下,姜黄色的瞳孔露出来一半。
    能听见我吗?姜颂握住他冰凉的手,我是姜颂。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顾长浥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叔叔
    姜颂看他醒了,赶紧给他揉后心,你自己来的吗?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出去?
    也不知道顾长浥在回答哪个问题,反正是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姜颂架他起来的时候陈蓓蓓想搭手扶一下,却被顾长浥躲过去了,差点把两个人都带倒。
    没事儿,我扶着他就行了。姜颂低头的时候看见顾长浥手里像是紧攥着什么,但也没时间细看。
    姜颂一路上给放映厅里的人陪着不是,慢慢把顾长浥带了出来。
    一见到外面的光亮,顾长浥差不多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脸上还没有血色,有些苍白。
    陈蓓蓓从服务员那要来一杯热水,一边递给姜颂一边偷摸打量顾长浥的穿着。
    他身上的大衣和姜颂的看起来是一个料子,只是带着领子,不是兜帽的款式。
    关键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分明戴着一个和姜颂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是你?陈蓓蓓有点犹疑地看着姜颂。
    姜颂怕她误会,但又顾不上和她解释,我弟弟。
    原本在喝水的顾长浥慢慢抬起头来,面无人色地看着姜颂。
    姜颂看他脸色极差,不停给他揉着后背,你一个人跑到电影院来干什么呢?你不是不能看电影吗?
    陈蓓蓓看他跟顾长浥说话的语气的确像是兄长,慢慢舒了一口气,你们是兄弟啊,看着可不太像。
    毕竟姜颂看起来像是一尊剔透易碎的玉器,而顾长浥却像是卢浮宫里无坚不摧的大理石雕。
    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这样。姜颂抬头跟她说:我得先带他回家了,改天我再专程跟你赔礼道歉。
    欸,太见外。陈蓓蓓摆摆手,需要我送你们吗?我开车过来的。
    如果就他自己姜颂肯定是不好意思,但是商圈这边不好打车,他又不想让顾长浥在外面逗留太久。
    那是不是太麻烦你了?姜颂犹豫着问。
    本来他今天只是来跟人家小姑娘说清楚的。
    现在把人家看电影耽误了不说,还得让人家送他俩回家。
    这有什么麻烦的呀!陈蓓蓓一挥手,我到你家应该还顺路。
    姜颂没想到她连自己家在哪都了解过,更有些愧疚。
    但是他现在一门心思盯着顾长浥,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车上的时候,姜颂看顾长浥手里还一直捏着那个东西,轻声问他:这是什么啊?我帮你拿着吗?
    顾长浥没回答他,直接把那个东西收进了口袋里。
    姜颂以为他不舒服不想说话,有点担心地摸他额头,却被躲开了。
    你犟什么啊?姜颂低声斥责他,你不知道自己看不了电影吗?跑到电影院来干什么?
    其实刚把小崽子领回家的时候,姜颂也不知道他不能看电影。
    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姜颂带着他去看了《变形金刚》。
    小孩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乖乖跟着他进了放映厅。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小孩小声跟他说:我不想看了。
    姜颂以为他是害怕,还鼓励他:这个挺好看的啊,大boss还没出来呢,等会儿肯定更有意思。
    小孩忍了一会儿,用冰凉的小手抓他,叔叔,不舒服。
    姜颂觉出来不对劲,立刻抱着他出了放映厅。
    他前脚刚出来,后脚小孩就吐在他怀里了。
    当时把他吓坏了,立刻就把车开到了医院。
    结果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生病,应该完全就是情绪上的问题。
    太紧张,过度焦虑。
    那是他唯一一次带顾长浥去看电影。
    而且小孩不喜欢,连带着他也懒得去电影院。
    多少年都没去过一回。
    进了家门,姜颂三两下把他的外套剥了下来,连推带搡地把他弄到了卧室里,睡一觉,起来再收拾你。
    我打扰你们了,所以你不高兴?顾长浥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地问他。
    姜颂有些气结,那不是小姨让我去见一面吗?我跟她当面说清楚,省得浪费人家时间。
    顾长浥撑着床坐起来,气势不比他站着弱多少,只是去说清楚,她吃饭的时候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姜颂的眉毛拧起来了,是你在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怎么知道原来只是说清楚,两个人就能聊得那么投机?顾长浥冷哼了一声。
    不是,人家对我也没有多大意思,我们就是聊聊天。姜颂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跟顾长浥解释,但是就是不想让他这么误会。
    可惜顾长浥继续自说自话:她还摸你的手。
    姜颂百口莫辩,她在看我的戒指,不还是你给我戴上的吗?
    他看见顾长浥手上的戒指,愣了愣,你怎么也戴着一样的?
    顾长浥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戴了一样的表。
    姜颂总觉得这个逻辑哪有些不对,就被顾长浥打断思路,你还帮她擦嘴角。
    他这一大串,姜颂已经无暇计较他跟着自己的事了,我哪儿帮她擦了?我把手绢儿给她也算是帮她擦嘴角?那我给你盖被子是不是就算是跟你睡了?
    顾长浥垂下目光,一个爆米花桶,放两只手是不是正合适?
    顾长浥你够了吧?姜颂要把自己的头发薅下来了,这都是哪儿一出啊?
    我真替于小姐伤心。顾长浥讽刺一笑,当年你们在机场一起送我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一定会在一起。
    姜颂越发摸不着头脑,送你走的时候哪儿有于酉惜啊?做梦了吧你?
    那你不接我电话的时候,难道不是在和于小姐浓情蜜意?你们一起在推特用情侣头像,不是吗?顾长浥的语气略带了些尖酸,掩住低低的沙哑,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姜先生,不愧是你。
    姜颂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推特号。
    他指着他,顾长浥,你现在不舒服我不跟你计较。你给我躺下闭上嘴,不然你就是在我的欠款后头再添一个零,我也揍你没商量。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顾长浥看他的眼神有些发直。
    姜颂头疼不已,我跟谁结婚?
    随便谁,于小姐,顾长浥看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或者今天这位小姐。
    你喝酒了吗?姜颂眉头紧皱,凑到他鼻尖前面嗅了嗅。
    除了顾长浥常有的气息,没有任何味道。
    他凑上去的时候没防备,被顾长浥扣住后脑勺的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要抵抗。
    嘴唇被顾长浥咬破了,姜颂猛地扑腾起来要推开他,含含糊糊地喊:顾长浥!
    顾长浥的力气跟他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双手钳得他动弹不得。
    虽然慌乱,但是姜颂还是很快卸了力。
    按照这个兔崽子的尿性,自己只要不做反应,他很快就该松开了。
    但是顾长浥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少年了,不仅没有松开他,居然还胆大包天地顶他的牙关。
    姜颂张开了。
    等那个兔崽子的舌尖抵进来,他立刻就狠狠咬下去。
    血腥气很快遍布两个人的口腔,顾长浥却没松口。
    把他咬破了,姜颂有些慌,就忘了挣扎。
    柔软又滚烫。
    顾长浥在有条不紊地诱导他。
    甚至让他在兵荒马乱里感到一丝不恰当的欢愉。
    别姜颂喘不上气来了,不行
    那个漫长深入的吻慢慢收束成轻舐浅尝。
    明明一开始虚弱的人是顾长浥,现在说不出整话的人却成了姜颂。
    他心情有些复杂。
    说不上来哪里很奇怪。
    顾长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等待枪决的死刑犯。
    你又要把我赶走了吗?他似乎能看穿姜颂的心思。
    姜颂的确动了让他搬出去的念头,但是听他这么有气无力的一问,又有些说不出口,你先休息,睡醒再说。
    他没等顾长浥再说什么,顶着发烫的脸兀自走到客厅。
    刚到家时太匆忙,顾长浥的大衣就被他扔在沙发上。
    姜颂像是想到了什么,走过去掏那件大衣的口袋。
    一个是空的,另一个里面只放着一个硬硬的小方块。
    姜颂把摸到的东西掏出来。
    那是一张叠起来的纸,四边都磨毛了,一看就是经常打开又折上。
    稍微犹豫了一下,姜颂将那张纸展开。
    纸上的内容他见过,甚至是他亲手写上去,画过押的。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愿意让顾长浥住回他家里,写着他这些年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任何人。
    右下角的纸几乎被磨穿了,只留下了一个浅粉色的椭圆。
    那曾是他按下的红手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9 20:59:33~20210910 19:4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嘎嘎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星儿、檀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映、齐鸣肥 6瓶;的我玄镜啊 3瓶;jagu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热水刚刚注入速食汤, 蛋花干和紫菜干就翻滚着散开,在塑料碗里缓慢舒展。
    姜颂把水壶放下,拿起一边的平板,嗯, 你接着说, 录像内容怎么了?
    赫一岚在线上会议的画面里, 表情严肃,那个视频是多重加密过的, 在上传之前就已经被人压缩了,而且掉帧缺幅都很严重。
    意思是它不能看了吗?姜颂用一次性叉子在速食汤里搅了搅, 就着叉子尖嘬了一口。
    是, 但也不完全是。赫一岚有些沮丧,上传视频的人应该是为了担心泄露, 把视频里的大部分帧都抽走了, 只留下一些离散的画面。
    姜颂有些迷惑, 可是如果一开始就有人想删掉这个视频, 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么几张画面当把柄呢?
    原因很简单啊, 赫一岚在黑网站的时候见过不少这种印记, 可能抹掉这段监控录像的人只是受人所托, 但这种交易如果是纯金钱性质的, 对于被雇佣的人来说会有潜在的灭口危险。就跟发票留存根一样, 防止雇主过河拆桥。
    那现在是不是无法还原最初的视频了呢?姜颂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舒出来。
    我可以把存在的东西找出来,但是这个视频被抽走的帧可能并不在网络上。赫一岚把画面切到了视频,您看,这个镜头里是有您父亲出现的。
    虽然已经七十来岁的人了,姜正国的身形却完全不佝偻。
    他腰板挺得笔直, 旁边有人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正在正领带。
    他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画面跳了。
    姜正国抄着手在电梯边等了一会儿,又抬手看了看表。
    画面再换。
    有一个穿灰色帽衫的人背对着他站在镜头前。
    姜正国的表情稍微凝重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太多不悦。
    监控的视野范围正好包括了电梯和天台的门。
    下一个画面里,两个人都不见了。
    姜颂对那一天记得很清楚。
    姜正国早上出门之前还叮嘱家里的做饭阿姨多做点素菜,因为那两天姜颂有点上火,嘴角起了一个小水泡。
    他大概也知道姜正国开心的原因。
    那天姜颂带着顾长浥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他看上了一幅虾图,想送给姜正国当生日礼物,志在必得。
    结果有人一直跟他对着喊价。
    姜颂有点上头,对方喊多少他都加整数。
    顾长浥也完全不拦着,最后他们几乎是以顶级败家子的姿态横扫了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