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泽没有向丹嘉羽示警求救、没有直接让林尼尔斯的身份暴露出来,一方面的考量正如之前所说,是为了不落入林尼尔斯的“阳谋”,不让殊南屿分心,稳固血涂之翼和凤凰族的合作,而另一方面……
    林远泽有把握,不管林尼尔斯做出什么,她都能把控住局面。
    想通了这点,其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凤凰族驻地有上千万年的历史,历代凤凰族长扎根羽化,守备力量绝不是才崛起几年的血涂之翼可以比拟的。那里能够根绝掉几乎全部的联络方式,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在凤凰族地里联系复国者,所以你向丹嘉羽提出了转移来血涂之翼的要求——最近几年才完备基地力量的血涂之翼守备有空隙再正常不过了,尤其是在殊南屿离开的时候,能够利用漏洞离开基地也不会引起我的怀疑。”
    林尼尔斯缓缓吸了口气,仿佛能感觉到心肺被吸入的空气撕裂一样膨胀开来。
    在这里,他可以轻易避让开基地的耳目,和复国者联系。
    两个坏人在一起能干嘛呢?又有之前复国者近乎直白地提示就差直说“我们想要你手上的博莱斯·泽尔的遗物”在前,以林远泽的脑子,她会猜不到这两方是想要活捉她从而得到博莱斯·泽尔的遗物吗?
    紧接着林远泽就告诉了他殊南屿准确的回归时间,看似是在提醒林尼尔斯赶紧离开,实则催促他尽快下手:一旦殊南屿回来,在血涂之翼最可怕的能以己身成为战略性制衡武器的人面前,除非哈姆特和复国者决定全面进攻,调集大量人力物力,否则谁也不可能在殊南屿的守备之下带走林远泽。
    所有这一切的猜测,都基于林远泽的那一句话:被动挨打不是我的性格。
    知道自己被复国者盯上了,林远泽会什么都不做,放任某一天他们带走自己吗?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想要永久地不必担心被复国者俘虏,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摧毁它!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在林远泽这里,复国者就是那个“人”。
    林尼尔斯想明白了这一切:“而现在你这么说,是想和我合作?”
    林远泽没说话。
    “默认了?”
    这次她说话了:“……不,不是默认,我只是在想,”林远泽微微皱着眉头,“我对人温柔,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她刚才没第一时间回话,就是因为在想林尼尔斯到底是怎么得出“她是为了稳住他,才对他那么温柔”这件事的。
    林尼尔斯呆了一下。
    充盈心肺的空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林远泽只能听到他没有多少波澜的声音:“真的?不是为了稳住我,才不排斥我的靠近?”
    “我没有讨厌过你啊,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林远泽不解地问,她很少有讨厌到排斥的人或者事情,哪怕是格洛米,她也只是无视而已。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能比讨厌还要可怕……
    林尼尔斯靠近了些,连带着声音也低了些:“不是为了稳住我,才没反驳我叫你小远?”
    “如果你喜欢这么叫的话,也没关系,我不是很在意这个,只要你不介意就好——听说小时候我爸爸在的时候,他就会叫我小远。”林远泽道。
    这次林尼尔斯靠得更近了,林远泽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毛绒绒的耳朵抖动时引起的气流,那双冰钻一样浅薄的瞳色中,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模样来:“不是因为我很好摸,你才对我那么温柔的?”
    “……”
    林远泽回忆着这只黑大猫毛绒绒的耳朵和大尾巴的触感,诡异地沉默了。
    这个问题,好难。
    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黑大猫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却不再在这上面多做纠缠:“我从复国者那拿到了博莱斯·泽尔的遗嘱,据说这个遗嘱是指名给你的,要看吗?”
    第50章 博莱斯·泽尔,这到……
    收拾完最后一个复国者基地, 殊南屿果断转道回血涂之翼了——尽管按照林远泽给出的数据和推断来看,瑞拉莫斯境内还有相当多的隐藏小基地存在,但既然在他出发之前林远泽说了只要打掉那几个基地就足够了, 殊南屿也不去管剩下的那些了。
    她大概是有其他安排, 或许是需要利用剩下的那些复国者基地来进行什么计谋,亦或者是要通过一定量的对复国者的打击、展示力量从而侧面说服复国者接受她之后的计划——殊南屿在听到林远泽说不需要把瑞拉莫斯境内的复国者势力连根拔起的时候, 就已经做好了后续可能会和复国者组织合作的心理准备了。
    ……虽然对这个现在还是敌人甚至带走过林远泽的势力有诸多不满,以他的脾气甚至想直接一把火烧个干净,然而林远泽大概还想从复国者那撸一大把羊毛下来, 那他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听她的了。
    带着发泄过怒火后多少有些平复的心情回到血涂之翼, 和遇到的成员们打过招呼后,殊南屿直奔林远泽的住所,敲了敲本来就开着的房门, 他就走了进去:“在干嘛?”
    正站在窗边沉思的黑发少女回过头来,看到走进来的人是他时, 露出一个笑容:“欢迎回来。”
    殊南屿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怎么了?”随即他看到了林远泽手里无意识摩挲着的一个仪器, 只有儿童的拳头那么点大, 在林远泽纤长的手指间, 像那种行星时代所流行的文玩核桃一样被她轻轻地摩挲着:“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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