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悦写了很多信,每一封都细心地用信封装起来,里面的言语全都是开心快乐。
    方守当然暗地里打算去找言传旬,可陆自声的人也紧紧盯上了他。
    任何生路都被堵死了。
    陆执八岁那一年,言悦接他回家,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轻喊:“小执。”
    陆执抬头看人,牢牢牵着大人的手,喊:“爸爸。”
    言悦蹲下来,吻了下他的额头,很寻常一般地问:“如果爸爸没有办法陪着你了,你会好好的长大吗?”
    “爸爸,你要去哪儿啊?”
    “……哪里都不去,”言悦揉他脑袋,语气温柔,“就是看到你渐渐长大,爸爸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可以独立啦。”
    “小执,”他语气更轻了,几乎要听不见,“你可以好好的长大吗?”
    懂事的孩子要让爸爸放心,陆执点头,回答:“可以。”
    那天下午的和风很柔,轻抚过人的额发,就像亲人在亲昵地低语。
    闻言,言悦笑了,他把陆执轻轻拥进怀里,微凉的嘴巴久久停留在了陆执的额头上。
    亲情的缱绻,长久不散。
    第二天,在学校门口看着陆执进了学校,言悦转身开始往医院走。
    刚走没几步就接到了陆自声的电话。
    “你去哪儿?”陆自声音色严肃,道,“为什么不回家?”
    “上将先生,”言悦平静无波地说道,“我怀孕了,要去趟医院。”
    “什么?砰——!”陆自声那边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他语气不敢置信,且异常激动,“真的吗?那我现在去找你和你一……”
    “我要自己去,”言悦淡然地打断他,“如果你过来,我就把孩子打掉。”
    “好,好好,别打掉,颜颜你别冲动,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不去,我不去。”陆自声急忙出声安抚。
    自从两个人之间开始僵硬,让言悦主动亲吻陆自声都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更别提是生第二个孩子。
    陆自声很想和言悦要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但言悦不同意,他也不敢太激进。
    所以听到言悦怀孕的消息,他自然紧张的心都在狂跳。
    “那颜颜,你检查完一定要及时回来。”陆自声平复心情,嘱咐道,“给你一个小时。”
    言悦:“好。”
    每次被陆自声强迫完,言悦都会喝下大把的避孕药,他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
    他不想,就不会怀孕。
    因此言悦是骗陆自声的。他到了医院,大胆地找到了一件空病房,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将手里一张折好的纸放在小腹处,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静脉里注入了一针剂东西。
    ——安乐针剂。
    艾多颜给他的。
    一小时后,陆自声迟迟没有看到言悦回去,心底还蔓延进了一股极大的不安。
    片刻后,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言悦双手平整地放在小腹,下面是那张纸。
    纸上写着很多话,陆自声看到时,一双眼睛霎时变得赤红。
    【很抱歉,死在了这所医院里,给很多人带去了麻烦。我不能死在家里,那里有我的孩子,我也去不了其他地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所以很抱歉。我的死全是我自己的责任,与医院无任何关系。
    无论发现尸体的第一个人是谁,我希望您都能够尊重我的意见,万分感谢,我无以为报。
    第一:请将我入土为安,不要火化,留下完整的我。
    第二:不要让我的孩子见我最后一面,他会害怕。
    第三:别让任何人碰我的身体,尤其是我的合法丈夫。
    第四:要让一个叫方守的人处理我的后事,我不信其他人,另外,跟他说句抱歉,我对他实在不够好,下辈子换我照顾他。
    第五:墓志铭要刻“好好对他,我会将一切都带进坟墓。我时刻看着你们。”有人会懂什么意思。
    第六:我很爱我的宝贝。
    最后:谢谢你,陌生人。谢谢你帮我。】
    ……
    法庭之上,这些东西被列成一条条罪状,清晰、明了地映在众人面前。
    光影里的言悦条理清晰地说着这些东西的证据分别在笔记的第几页,里面有分别的物证。
    时间已过多年,但他们真实存在。
    整个法庭里寂静无声。
    只有光影里言悦体会不到这股静默,他轻笑一声,说:“陆自声身为军政上将,婚内出轨,犯法。”
    “他对我实行囚 . 禁,性. 强迫,犯法。罪不至死,但落个终身监.禁应该是可以的。”
    “如果可以,”言悦收了轻笑,说,“我永远也不愿我的孩子知晓这肮脏的一幕。”
    “但他总会长大。我生前懦弱,死后总要极致自私一次——谁犯下的错,谁便承担代价。”
    池矜献不知什么时候从群众席上下来,去了人证席上的陆执身边。
    无人注意到。
    他握住陆执的手,坚定、有力。
    陆自声从头到尾就犹如傻了一般,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错眼不眨地描摹言悦的模样。
    他发现,言悦如今的样子,正是他们初见时的。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冬天,天上落着白雪,昏黄的路灯从上面打下来,将飞舞的薄雪照得犹如精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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