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锅里的辣油沸腾起来,“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汽和泡泡,碧绿的茼蒿随着沸腾在锅内翻腾,活像一条欢快遨游的玉龙。
    这条玉龙突然被一双筷子束缚住,擒在钟闻的碗里。
    迟淮松开筷子:“吃点蔬菜,去去油。”
    “……”钟闻看着他,轻轻松下一口气,“行吧。”
    李晓远和江庭对视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又热热闹闹地把筷子伸进去,捞着自由飘荡的各种丸子肉片。
    皇帝都不急,他们这些局外人就更别自找烦恼了。
    一场心不在焉的庆祝会结束后,钟闻缠着迟淮去了公司。那些董事上次就有点看他不顺眼,可不想再被安上“蓝颜祸水”的标签。
    迟淮到办公室的淋浴间里冲了个澡,把一身掺杂着火锅味和酒味的衣服换了下来。钟闻则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补觉,一边竖起耳朵听傅黎、华铤和迟淮说话。
    只听几声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傅黎原本清亮的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就连沈渝都走了,现在公司其他艺人和练习生个个人心惶惶……你到底说句话啊。”
    华铤也跟着说:“刚刚有几位董事已经来过公司了,他们要求最迟明天上午9点,要给出应对措施和相应答复。”
    迟淮到底还没吭声,钟闻的心头却忍不住一紧。
    走的是沈渝?怎么可能?他刚签约星启没多久,现在走的话不仅要赔偿巨额违约金,星启给他安排的之后的通告和资源也将全部收回。据他所知,星启已经给他安排了演艺老师,三对一教他演戏转型,打算进入演艺圈,而且这三位老师在业界都是名声显赫的人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岂不是自断前程?
    更何况,他对淮哥还……
    钟闻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不一会儿他到迟淮终于开了金口。
    “沈渝走我并不意外……”迟淮冷笑一声,拉开抽屉后将一张薄纸放在桌面上。
    傅黎迫不及待抢先一看,惊讶得一时半会儿没说出一句话。
    “所以说内鬼是他?是沈渝?连禾也也都是他的公司,他当初来星启就是为了吸你的血?”傅黎连续拍了几下桌子泄愤,“操!他妈.的来这么阴的,这恐怕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难怪禾也这几次能抢先弄到这么好的资源,都是他从星启偷的!”
    “也许不止这些,”迟淮语气平淡,“他刚开始的目的并不是吸星启的血,而是我……只不过我和闻闻在一起后,人和公司他总得弄一个走,才一步步下了这盘棋。”
    “他走了也好,省的再给公司带来麻烦。”华铤说。
    钟闻昂起头,诧异的目光缓缓投向华铤。
    这话从华铤嘴巴里说出来虽然谈不上奇怪,但钟闻总觉得不是他该说出来的话。
    他好像……很希望沈渝走似的。
    傅黎冷哼说:“就算他带走一批优质资源那又怎么样?星启最不缺的就是优质资源,等明天我就和其他人去练习生里挑几个资质不错的优先出道,把原本要给沈渝的资源分给他们,我还就不信,还不能顶上沈渝这个窟窿?”
    “不着急,”迟淮目光投向正在沙发上半坐着的钟闻,笑着说,“让闻闻先挑。”
    “……”傅黎满脸乌青。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谈恋爱呢?
    “淮哥,我……”钟闻顿了顿,说,“我现在还有很多通告要赶,一时半会儿可能顾不来,还是给其他人吧。”
    “懂事!”傅黎给钟闻竖起大拇指。
    迟淮嘴角带着笑,像是早就知道钟闻要这么说一样,顺理成章地把话接了下来:“总裁伴侣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别忘了明天在董事会上提一嘴。”
    傅黎怔了一下,开口笑骂:“你这个老狐狸,早把我们算进去了。”
    钟闻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迟淮在面对工作的时候还是一样果断风行,原来他的温柔和婆婆妈妈也只是给了自己而已。
    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内鬼找到了,也自己出局了,接下来就是稳定人心,把控公司内部。”傅黎说。
    迟淮没应,他看着华铤笑了下。
    华铤说:“是的,一切都能归于平静了。”
    可真的归于平静了吗?钟闻出神地想着,只听迟淮轻轻叩了两下桌面,傅黎和华铤就一起出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被傅黎拍在桌上的那一张薄纸,神情微凝。
    “淮哥,”钟闻忍不住地问,“内鬼……是不是还在?”
    迟淮没肯定也没否定,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钟闻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
    翌日一早,钟闻在闹钟的催促声中醒来。两眼乌青的他只想待在房间里好好睡上一觉,然后什么都不用想,就像过去每一年的暑假那样,活得快活自在。
    可现在,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他伸手往身旁摸了摸,空荡荡的位置上还残留着迟淮的体温。
    再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四十三了。淮哥这会应该在董事会上迎接风雨吧……
    钟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尽管满身疲惫,但迟淮还在忙碌着,他就不允许自己停下来。
    “婧姐……对,现在就去试妆定造型。”钟闻刚要挂电话,只听易婧焦急地叫住了他。
    “钟闻啊,今晚有个沈渝的综艺需要救场……我思来想去,目前无论是实力上还是流量上,比较适合接替他的只有你了……可以吗?”易婧说的小心翼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