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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医生,我真的有病

    楚斯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在地上摩挲着,收拢着,他徒劳地想抢救什么,可是那些残留的药粉已经混合了泥土,锋利的玻璃渣子划破了他的手指和膝盖。
    “你们都不知道吧,之前他救好的那些,不过是他放下的诱饵,只为了骗取你们的信任。村里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死了这么多人?就是因为他们在用咱们的命做药物试验。这些玻璃瓶就是证据。他现在不让你们走,就是要关着你们继续做实验!试好了药,他好卖给给美国,用咱们的命换钱!”
    几乎所有人都被蛇婆的话惊呆了。这些思想饱受又闭塞的村民们,哪里认得这些高精尖的医学药剂,只觉得看那一个个瓶子,颇像平时楚斯年给他们注射的药瓶,再联想到这两天爆发的大规模死亡,顿时遍体生寒,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暴怒吞噬了。
    “骗子!!!!还我儿子命来!”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咒骂,紧接着,无数声怒骂和哭喊声响了起来。
    “还命来!还命来!”
    “救不回死人,还要我们活人跟着陪葬!放我们出去!”
    开门……
    开门……
    开门!
    无数的声音汇成汹涌的海浪,翻滚着,冲击着。而楚斯年和MSF的十一个医生仿佛站一个小小的孤岛上,随时都可能被滔天的海啸吞噬。虽然大家都穿着密封的防护服,但是这种被病人门包围的感觉依旧很危险。一个胆子小的女医生已经被吓得额头直冒汗,双腿发软。
    “楚医生……要不……要不咱们就交出钥匙……我好怕……”
    楚斯年不动声色地向前两步,将那个女医生护在了背后。然后神色定了定,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向周遭望去。
    一旦放出这些人,后果不堪设想。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整个非洲大陆,都有可能被德拉病毒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不能开门。”楚斯年挺直脊梁,一字一句。
    “如果放你们出去,会害死更多的人。”
    话音未落,不知是谁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举起了石头,猛地向楚斯年砸去。根本来不及躲闪,楚斯年捂着额头,鲜红的血瞬间染上了雪白的防护服。
    “谁打的!”一个医生愤怒地吼着,想保护楚斯年,可是立刻他也挨了一下,一个臭鸡蛋精准地砸向他的门面,稀稀拉拉的黏液顺着他的口罩流下来,狼狈又可笑。
    这两下,瞬间激发了破窗效应。虽然很多村民们胆子小,不敢用石头,但是他们却随手拾起地上的烂菜叶,泥巴,吃剩的干饼,伴随着辱骂,向他们眼中“阴险的侵略者”扔过去。
    楚斯年的身上很快就沾染了不少污秽,泥巴,剩菜叶,混合着泥土和他自己的血,里里外外狼狈一片。可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跑,而是伸开双臂,瘦削却挺拔的脊背死死护住身后同样遭受攻击的同事们。
    辱骂声,呼喊声,胡闹声在耳边响成一片。在愤怒的人群中,仍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大多是被楚斯年帮助过的老弱妇孺,她们仍旧相信楚斯年,所以扯着嗓子,挥舞着手臂,与那些激进又强壮的男人们抗争着——这或许是她们一生中最勇敢的时刻了,即使她们的力量那样渺小。
    “交出钥匙!开门!!!”有人挥舞着石头。
    “开门!不然打死你们!!”有人愤怒地威胁。
    人群即将失控,或许顷刻之前,这些越来越愤怒的人群,就会在蛇婆的带领下将他们撕碎。但是,无论是楚斯年,还是其他MSF的医生,再没有一个人松**出钥匙。
    终于,他们退无可退,楚斯年脊背咚地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大铁门。
    眼前,锄头,棍棒,石头,越来越多危险的武器举了起来。
    或许真的要命丧此处吗?
    楚斯年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额头的血沾染了他的睫毛,让他眼中的月亮也带了几分浪漫的血色。他不禁微眯起眼睛。
    好可惜,他和秦昭还从来没一起看过月亮。
    没有机会了。
    楚斯年缓缓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期的一切却并没有发生。一声枪响宛若惊雷般骤然在夜空响起。所有人惊讶地齐齐向身后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人群后现出来。燃烧的火光中,他的面容半明半暗,深邃坚毅,宛如大理石雕塑般冷峻,没有半分表情。
    或是被他的气场压制,或是被他手中的AK103突击步枪所震慑,一时间竟没人敢说话,随着男人迈出的每一步,人们甚至默默地让出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来。
    楚斯年一眼不眨,定定地盯着那男人的脸。直到对方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抹掉他脸上的脏污,他才抖着嘴唇,颤不成声地说:
    “……你……你怎么回来了?”
    秦昭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扯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但他此刻的表情却更像是哭。
    “傻瓜。疼不疼?”
    第78章 秦大亮发火了
    疼, 当然是疼的。额头被石头砸破了,手指,膝盖的皮肉里嵌进了数不清的玻璃碴子, 更不要提那无数的石子, 烂菜叶和泥巴留下的脏污,湿哒哒地蛰着伤口。可是这些疼痛对于此时的楚斯年而言, 却根本不算什么。
    楚斯年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脸颊早已被泪水打湿了。绝处逢生的喜悦, 和对秦昭的担忧在他心口绞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 小心翼翼地帮秦昭拉好口罩,细细地沿着边缝线, 按了按, 又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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