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娇 第69节

作品:《囚娇

    高仲半晌微吱声。
    薛丰年又道,“卫国也不是那么难拿下,我们还能不费兵力,就让卫国自己乱了。”
    高仲惊奇,“怎么做?”
    薛丰年哈哈大笑,“现在谁不知道,这卫国的太后叫周韵灵,是大雍周家嫡女,可是你在战场看见的卫国太后是咱们皇后娘娘,卫国皇室被她鸠占鹊巢,连皇位都给了她儿子,只要把这事捅出去,让卫国人知道,他们难道还会放过皇后娘娘?”
    ——
    萧复离开卫国后,将入大雍地界,却被大雍的将士挡在外面。
    萧复的侍从喝道,“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
    那些将士面无表情,根本不放行。
    萧复眉头皱紧,问道,“你们连朕都不认得?”
    其中一将士听着话大笑出声,“我们陛下已经薨逝了!你敢冒充陛下,看我不杀了你!”
    说着便和其他将士一起冲上来砍杀他。
    萧复伸腿一脚踹翻将士,他带的侍卫不多,跟这些将士打起来,根本不占优势,他只能在侍卫的护佑下退回卫国境内,极目远眺,大雍地界上的将士在增多。
    到底是谁敢捏造他死了的消息!
    第七十章 有屁快放
    萧复死了的消息传到卫国, 彼时虞朝曦在内书堂教圆圆和秀秀读书,虞媗在院子里和如姬堆雪人,她们堆了一个胖乎乎的矮冬瓜, 两边插着枝桠,头上戴着毡帽,像野地里行走的庄稼汉。
    虞媗身子不及如姬抗寒, 冷的受不了先站到廊下, 宫女忙给她手里塞了个手炉, 道, “太后娘娘,四位辅政大臣要见您。”
    虞媗盘算着有事, 转头往理政堂去了。
    理政堂内, 四位大人正一脸焦虑, 等她落座,为首的孙周才急道,“太后娘娘,可有听到消息?雍朝的皇帝陛下去世了。”
    萧复死了?
    虞媗惊愕, 手炉一滑,差点掉地上, 所幸被她捞回来,手指烫了一下, 她甩了甩手, 才慢慢缓过神, 萧复死了, 这消息是从大雍那边传来的,总不会错,她和萧复在几天前才见过, 怎么就会死了呢?
    虞媗心中陡感复杂,不难受也不开心,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和萧复纠葛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被他缠着了,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她这时竟笑不出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她木木问道,“大雍皇帝去世,孙大人为何这么着急?”
    孙周唉一声,“雍朝皇帝死在咱们卫国,目下雍朝那边正群情激愤,说不定就发兵攻过来了。”
    虞媗脸微沉,“稀奇了,哀家怎么不知道雍朝皇帝死在卫国了?”
    要这么说,萧复死的消息应该是他们传给大雍,怎么可能是大雍传来卫国?
    虞媗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她问孙周,“雍朝皇帝没了,下一任皇帝是谁?”
    孙周抚了抚胡须,道,“听说新帝是从雍朝皇帝的本家挑出来一人,名唤萧明泽。”
    虞媗心口一慌,“谁挑的?”
    绝不可能是萧复挑的,萧复恨他的父亲,就是死了也不会让萧家沾光,这中间肯定有人捣鬼!
    萧复的死很蹊跷,只怕是被人暗杀了!顺便嫁祸到卫国,给了大雍伐卫的借口,一切看起来多么正常。
    可又不正常,谁能杀死萧复呢?
    孙周道,“这个老臣就不知了,只听说是雍朝大臣选出来的。”
    虞媗两手发抖,她和皇兄已经妥协了,萧复能让大雍日渐强盛,他们偏安卫国就好,可是这才几天,萧复死了,雍朝皇帝让萧家给坐了。
    这简直是在戳她心窝子。
    虞媗匆忙起身要回内书堂去找虞朝曦。
    孙周喊住她,“娘娘,雍朝若真发兵,咱们恐怕抵挡不住。”
    虞媗寒声说,“孙大人莫非还不如哀家这个妇道人家有眼力?你看不出来,雍朝这次是冲着卫国来的?咱们想跟他们讲和,也不一定成,除非开门投降,否则就只能迎战。”
    孙周愕然,他是有求和的打算,可叫虞媗这么说出来,总有些下不来脸,才要再劝劝她。
    虞媗已经离开了。
    孙周怒甩袖子,想骂不敢骂,只得和其他几位辅政大臣抱怨,“本官为卫国担忧,太后娘娘委实太过不懂事,这种战事能随意打的吗?上回是那个皇帝有心和睦,这回不是找死吗?”
    “谁说不是呢?太后娘娘完全不顾卫国安危,当真叫我等寒心,”另一位辅政大臣张大人道。
    接着剩下两个大臣也忧心的说了两句,随即四人都散走。
    虞媗这边在内书堂把事情说了一遍。
    虞朝曦摇头道,“这事不对劲,萧复才几天没见,不可能死的这么快,出没出卫国都不一定,咱们先派人暗中查探吧。”
    虞媗点着头,没再多话。
    正过晌午,虞朝曦不好留在宫内,抱着秀秀和如姬一起告辞出了宫。
    公主府离皇宫比较近,坐马车半刻钟就到了,三人刚一下车,就见府门前几个小厮拦着一堆人,当中就是萧复。
    那几个小厮瞧见他们,赶紧道,“公主、驸马,这些人是疯了,非要往咱们公主府闯!”
    萧复闻声转头,一眼就看见虞朝曦怀里的秀秀,他还黑着脸,秀秀瞅见他,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号啕大哭,直往虞朝曦胸前钻。
    虞朝曦只得哄着道,“秀秀乖,不哭了。”
    萧复听见哭声就烦,心内想着这娃儿不如他儿子,他儿子小小年纪就敢跟他对峙。
    他把目光一转,看到了如姬,如姬三年前被他抓到过,被他看的身体发毛,朝虞朝曦身旁躲,虞朝曦空一只手把她护在身后,孩子给她抱着,轻声道,“你先回府。”
    如姬鼓了鼓腮,匆匆抱着秀秀进府里。
    萧复看着虞朝曦嘴角的浅笑,那种宠溺一点也不叫人腻歪,他这个人当皇帝虽然不行,但却是个好丈夫。
    比他强。
    虞朝曦让小厮都散去,跟萧复道,“上马车。”
    萧复走过来,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身后那几个侍卫就都进了公主府。
    马车转过头原路返回皇宫。
    这会儿正午,虞媗和圆圆在用膳,宫女进来道,“太后娘娘,驸马带了一人过来,说要见您。”
    虞媗叮嘱嬷嬷给圆圆喂饭,她赶忙出去了。
    甫一进香雪殿,就见萧复立在窗前,冷着脸发呆。
    她气不打一处来,冲萧复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虞朝曦抬了抬手,安抚她道,“阿媗,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虞媗撇开脸,侧坐到椅子上,半分眼神都不想给萧复,只道,“你既然没死,为什么大雍那边会说你死了,还从你萧家人里头挑了新帝,现在外面都说你死在卫国,大雍还准备出兵攻打卫国,萧复,这不会是你的计谋吧?”
    萧复攥手往身侧案桌上砸了一拳,案桌登时坍塌在地,虞媗冷眼看他疯,正想骂他,却听他磨着后槽牙道,“我被摆了一道!”
    虞媗没好气道,“谁敢摆你的道?你的那些左膀右臂不是忠心耿耿,你死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立新皇帝,你好像在他们眼里也不算什么。”
    虞朝曦压着太阳穴,“萧复,你当初就不该留在这里,你就不能好好的当大雍皇帝?”
    他是最没脾气的人,这会儿也气着了,大雍他让给了萧复,结果萧复不珍惜,身为一国帝王却一直往别国跑,现下出了事,大雍直接落到他人手中。
    他现下很后悔,就是拼死也不该放弃大雍。
    萧复青着脸,“我本想回大雍,但被边关将士轰赶了回来,这些将士说我死了,根本不认我,高仲!”
    高仲背叛了他!他那么信任高仲,没想到竟被他在背后捅了一刀!
    虞媗腰都直不起来,颓丧不已,“你的兵都在他手里,他扶持了新帝登基,回头攻打卫国不是轻而易举?”
    唇亡齿寒,卫国躲不开这一战,就算现在她派人去大雍,告诉他们萧复没死,也不会有人认,这明显是个圈套,估计现在镐京直接在高仲的掌控之中。
    萧复手指碾着佛珠,摇了摇头,“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高仲不会轻易背叛我。”
    虞媗只差翻白眼,“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得罪了多少人,只要说你死了,多的是人欢呼,他们巴不得你死在外面。”
    萧复眼尾下垂,直视她道,“你也巴不得我死吗?”
    虞媗别过脸,只给他留个后脑勺,发丝浮动,他看清了她的意思,略微苦笑道,“我确实不对,不应该在卫国逗留,现在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我不对,不过我可以尽力弥补。”
    虞媗转过脸,瞥着他道,“你怎么弥补?”
    大雍有五十万铁骑,卫国勉强才三十万兵,真对上了,只有死路。
    萧复摇摇手,跟她笑起来,“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死了这个事,单凭高仲一人是不可能会想得到,只有薛丰年能想到这样的计策,高仲必定将你是卫太后的事告诉了他,以薛丰年的心性,他更想不费一兵一卒就就让卫国混乱,我估计他已经在准备将这个消息送出去了。”
    虞媗顷刻生出慌,若她的身份真被散播出去,那她和皇兄就可能在卫国再无容身之地。
    她扣着扶手道,“这里是卫国,他散布谣言,也得看哀家准不准他的谣言入内。”
    “天真,”萧复拉来胡床坐下,面色阴郁,“谣言要起于民,等民声渐躁,朝臣就会注意到,届时朝臣势必会就此时来找你对峙,雍朝那边顺水推舟将周家人送来跟你相认,你就会被当堂揭穿。”
    虞媗后背浸出冷汗,左思右想竟没了对策。
    虞朝曦抠了抠指头,问道,“你说要弥补,怎么弥补?”
    萧复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望向虞媗,这些年,她为了躲避自己,隐姓埋名在卫国,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其中艰辛他都能猜到,她以前胆小怕事,现在却处事不惊,只有遭受了诸多磨难,才会成长到这副样子。
    而这些磨难,多是他带给她的。
    萧复心里想着,眸子里便尽是柔情和懊悔。
    虞媗被他看的起了一手腕鸡皮疙瘩,错开他眼神,冷声说,“有屁快放。”
    第七十一章 老不死的,离太后娘娘远点……
    萧复神情一凛, “把你和周家不和的消息提前放出去。”
    周韵灵和卫太子私通,这事让周家丢尽了脸面,周韵灵不死也不可能在镐京活下去, 她和周家已经彻底决裂。
    “提前造势,到时雍朝那边关于阿媗的流言便不一定有人信,阿媗和周家的人对上, 他们不认, 便有理由说, 是因为周韵灵和他们闹翻了, 有这个女儿和没这个女儿一样,”虞朝曦笑道。
    萧复叠着手在座上, 懒懒的坐着, 侧眸扫着虞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朝曦噎住,追问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