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半香 第27节
作品:《栀子半香》 .
太阳西斜时,南栀走进江止善家的厨房,她要做晚饭了。
锅勺碰撞让人安心,她转身拿碗盛菜,一扭头却发现松月泊正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她吃惊,他微笑。
“我来拿一本书。”
“留下来吃晚饭吧。”
“求之不得。”
南栀盛好饭菜出来,松月泊正靠着窗户看书,夕阳照在他的白色衬衣上,他像是薄暮时分的光。
“吃饭啦!”
松月泊放下书本,看着她微笑,他走过来坐在餐桌旁,将肉挑出来放到南栀碗里。
夕阳的余晖还在。
等松月泊洗好碗,外面还很亮堂,他摘下围裙,对南栀道:“走,我们去打篮球。”
两人就这样站在了篮球场上,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
篮球场边的花坛里种着茉莉花,雨后香气更浓。天边的晚霞令人惊艳,南栀抱着篮球,微笑的望着松月泊。
他走过来,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教她如何拿球,如何发力。南栀很聪明,一教就会,松月泊放开手,她投进了第一个球。
“真棒,我从前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
南栀受到鼓舞,更认真地学,天色黑的时候,她已经会灵活的运球,投篮十有六中。
再厉害的人,打篮球也会跌倒,南栀奔跑时踉跄了一下,松月泊“欸”一声,迅速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结果是两人双双跌倒,他成了南栀的肉垫,南栀重重摔在他的身上。
这可吓坏了南栀,她急忙站起来,蹲下身子一脸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松月泊咳嗽了一下,很无力的说道:“感觉动不了了。”
南栀都快哭了,她伸手扶起他,想看他伤在了哪里。
坐起身的瞬间,他拥住她,南栀疑惑的看向他,见他眼含笑意,温柔道:“骗你的,我没受伤。”
南栀变了脸色,推了他一下,松月泊重新倒回地上,“嘶”一声。
他仰着头,天地都颠倒,微微抬起头,见到南栀的背影,他笑一笑,轻轻拍她。
“生气啦?”
“没有。”
“那拉我一下。”他伸出手。
南栀一动不动。
他有些无奈,抬眼看这颠倒的夜色,看头顶上的夜空。
他愿意陪着这座城颠倒,还有城里的人。
良久,他的手被握住,南栀将他拉起。
他没有松开南栀的手,而是顺势揣进了自己的裤兜,笑容明朗如朝阳。
他们并排而走,松月泊背后的衬衣破了一个洞,有些血迹沾在了白衣上。
他没有让南栀知道。
第28章 断章 有时候分别,其实是为了更好的相……
月亮的光映在窗帘上, 南栀将窗帘拉上,她一时什么也不想做,托着腮坐在书桌前, 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偶尔会拉开窗帘看一看外面,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
松月泊回到家中走到书房里, 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 仔细的翻开第一页, 寻出一支一直都舍不得用的进口钢笔, 拧开笔帽,在扉页上写——南栀。
他一遍一遍的写这两个字, 仿佛是金科玉律, 又好像要把这两个字记在心里。他用行书写, 用楷书写,又用草书写,就差个甲骨文。写到这一页最下方,他轻轻一笑, 写上两个英文单词——my moon.
我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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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松月泊约好了宋子儒跟温若, 打算聚在一起吃午饭,他计划带上南栀。吃饭的地方已经确定好。他换了一身新衣裳, 连头发也细心打理好, 刚刚锁好门, 有人来告诉他, 有他的加急电报。
“父急病,速归。”
这一封电报打断他原有的计划,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但是他很镇定下来,思考应该怎么办。
南栀起床后,见外边微风凉爽,太阳没有影子,但天地格外清新,应该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她打开衣柜,换上那一件蕾丝旗袍。估计今天还会下雨,她顺手拿了一把黑伞。
刚刚走出流云楼外,便看到松月泊立在树下,他今日穿的格外正式,像要赴一场盛大的约会。
听见脚步声,他下意识看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去不去琴房?”
“好啊。”
她走到松月泊身边,随他一同走向宫商楼。
松月泊拉着她坐到钢琴前:“还记得那支曲子吗?”
“记得。”
她将双手放到琴键上,奏响第一个音,松月泊微笑,与她一起合奏。
最后一个音落,松月泊敛了神色。
他轻声道:“南栀。”
“嗯?”
“这几天我……要回英国一趟。”
南栀垂下眼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父亲生病,我需要赶过去。”
南栀抬起脸看他:“什么时候出发?”
“午后,先坐船,再坐飞机。”
这么快,南栀有些失落,但还是道:“既然至亲生了病,应该快些回去,不要留下遗憾。”
松月泊点头,又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五天,最多五天,我一定会回来。”
南栀安慰道:“不用这么着急,等到松伯父没事再回来也不迟。”
“嗯。”
气氛到这时变得轻松,松月泊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从英国给你带?”
“嗯……我不知道英国有什么美食,你决定吧。”
“好。”
他们聊了许久,从第一次在琴房的相遇到码头上的那一日,从儿时糗事到光荣事迹。
南栀知道松月泊曾掉过河里,松月泊知道南栀差点被一个大户人家收养成童养媳。
不知不觉中钟楼响,已经中午十二点,松月泊站起来,南栀问他:“要去码头了吗?”
“对。”
“我送你。”
松月泊牵住她的手温柔的回道:“好。”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南栀带的伞正好派上用场,他们走到码头处,这个时候人还很少。
下雨天,卖货郎们都躲到了旁边,岸上的人零零散散。
松月泊提着箱子,看一眼渡船。
码头之上,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有人惊喜重逢,有人依依不舍,或许一声再见,一次对视,就是此生最后一眼。
所以离别的人都不说再见,他们拥抱,他们泪流满面。他们趁机说出最真实的语言,因为他们许诺不了未来。
松月泊不一样,他许诺未来,可他也不说再见,他撑着黑伞站在南栀面前,轻轻握住她的胳膊,低头轻声说:“南栀,冒犯了。”
南栀不明所以抬起脸,迎上他的吻。
他的呼吸拂在脸畔,他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他在加深这个吻。
她张开眼,望进松月泊含笑的眼睛。
他抚摸她的头,再次低下头,亲吻她额头。
还记不记得码头的初见?
那一次,他们各自转身隐入人潮;这一次,南栀撑着伞目送他走远。
松月泊在甲板上对南栀挥手,南栀微笑着看着他,眼眶潮湿。
这个夜晚南栀没有成眠,她坐在窗前听雨声,发呆许久。
最后对着窗外轻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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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栀是被脚步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拉开窗帘,瞧见不少人从屋前路过,这都是安南大学的老师们,南栀认识。
他们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南栀想起昨天在外面听到的话语,垂下眼帘,转身去侧间梳洗,冷静心绪。
张泊如将老师们紧急召回,他透过朋友听到了一点风声,敌军已经到达安南附近,不出意外,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安南,因为安南聚集着精英人才,它有一所著名的大学。
教授们面色凝重,等着张泊如先生的下一步计划。
张泊如歉意一笑,对他们道:“真是对不住大家了,大清早把大家叫起来,实在是有要紧的事儿啊……”
他叹一口气道:“南迁至此,本以为可以安稳一段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又有动荡,昨天听到风声,前方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听来还是悲凉。
“若是安南沦陷,我们都要在日本人手下做事,有损中国人的风骨。”有教授愤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