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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长公主养崽成病娇

    他眉目舒展,心道自己得快些,再快些地让时局稳定下来才好。如同林溪薇所说,他要让姐姐放心,觉得他是这世间最值得托付之人。
    从永泰宫到瑶光殿的路,闻澄枫走过无数次,但真正踏入殿门的次数,相反却少得可怜。连他自己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明明人已经到门外了,踟蹰犹豫、踯躅徘徊,最终压下汹涌思念,没有进去见虞清梧一面。
    像是打心底里在害怕什么。
    争执、分歧、疏离、冷漠。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直到今日在林溪薇的寥寥话语中豁然开朗,闻澄枫脚步迈得越发大,轻盈矫健。
    推开瑶光殿寝殿门扉,虞清梧一如以往每个下午,躺在贵妃榻上惬意午睡。
    女子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此时被温暖空气烘得红扑扑,闻澄枫弯腰拾起被她踢到地上的绒毯,帮她盖好。
    可饶是他动作已经足够轻巧,虞清梧到底是小憩,入睡极浅,察觉到细微动静当即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见闻澄枫手指捻着珊瑚绒毯一角,正往她身上披盖,短暂愣神确定不是梦中错觉后,迅速收腿起身下了塌,站到地面屈膝行礼:“外臣参见陛下。”
    闻澄枫心跳陡然咯噔一下,殿内温馨暖融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似又回到了那晚。
    一言一语都生疏得不像话。
    闻澄枫松开手中绒毯,酸涩在肺腑翻江倒海,仿佛呼吸都困难:“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么?”
    虞清梧低眉敛目,沉默不答。
    闻澄枫叹出一口气,直接将人兜膝抱回榻上,声音紧绷:“地上寒气重,小心别着凉了。”
    虞清梧只觉一番天旋地转,身体便已经落在软榻,未穿棉袜的脚则被包裹进毯子,袭来暖意。
    她一时间脑筋有些转不过弯,闻澄枫这是回去想了几日之后又觉得后悔,想重新旧事重提,准备要她侍寝了?
    可现在才是下午,天光明媚的……
    “姐姐,别再这样唤我了。”闻澄枫已经开口。
    该来的,迟些早些都躲不掉,虞清梧覆在绒毯底下的手指不断揉搓着柔软貂绒,用小动作缓解心底不安,正襟危坐着,听他继续说下去。
    “归根结底,姐姐并非对我全然没有情意,而不过害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道,“我自是能用自身性命向九天神明起誓,今生今世只有姐姐一人,不论清河郡主还是明河县主,无论林溪薇还是赵钱孙李溪薇,我都不会多看她们半眼,否则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虞清梧没想到他话还没说两句,突然就开始发毒誓,委实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手掌捂住闻澄枫薄唇。
    也不敢再说什么陛下,什么外臣之类的话刺激他,情急之下,话音不由自主染上严肃:“你也好好说话,别张口闭口就是死字,不吉利。”
    淡淡凝脂香自她掌心溢出,悠然钻入鼻腔,还有一丝暖驱散闻澄枫皮肤微微凉意。
    可惜现下并不合适沉溺在这擦去距离的亲昵之中,闻澄枫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说,随即轻轻拉下她捂嘴的手,脑袋微侧道:“姐姐不是素来不信吉凶吗,怎也这般紧张?”
    虞清梧忍不住想翻他个嗔怪白眼,但到底控制住了,只是仍旧因他瞎说话而口头不饶人:“你既然记得我不信吉凶,就也该知道所谓九天神明,我亦是不信的,那又何必起这劳子誓言,又虚又假。”
    闻澄枫丝毫不恼她没好气的态度,反而勾唇笑了,只觉这样有真切情绪的虞清梧,才是她最鲜活模样。
    “我起誓并非要你相信什么,而不过是借天做个证。”他续道,“证我句句发自肺腑,所言无愧于心。今时与往日相同,将来也不会变,我心里头有的仅是姐姐一人。”
    把林溪薇完完全全摘了出去。
    虞清梧蓦地觉得这殿内空气有些闷,似乎午膳用的那道蚝油鱼翅还卡了一丝油腻在嗓子眼里,连忙端起茶盏抿了两口清茶吞咽下。
    “那清河郡主呢?”她鬼使神差问了句,“她待你……”
    “她待我,便如臣待君。她往永泰宫送的那些汤,我不曾喝过一口,全部赏给了下头的人。”闻澄枫立刻接过虞清梧的话头,心想林溪薇虽叽喳烦人了些,但讲的话却还挺在理。姐姐心里有扇窗被霜雪蒙住了,哄姑娘之道便在于他得一遍遍地耐心擦拭,反复证明拳拳之心才能将轩窗擦净。
    上回就是过于轻描淡写了,没让虞清梧宽心。
    遂又说:“我有姐姐你,她自然也有她的心上人,两人此时正在后殿中情浓呢。姐姐如果不信,不若咱们一起去瞧瞧?”
    虞清梧手捧茶盏的动作久久顿在半空,良久没想起来搁下。
    闻澄枫说的每一句话落在她耳中都堪称震惊错愕,他是当真不喜林溪薇,那位清河郡主竟也不知在何时同旁人心意相通去了,完完全全偏离掉原书剧情走向。
    而细究起来,原剧情崩塌早已经不值一提,毕竟自己如今活得甚好,还被本该施予她十大酷刑的人深情凝望着,这就是最大的变数。
    虞清梧在他直白且露骨的情话中别开脸:“你连天打雷劈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哪里能不信。”
    闻澄枫笑:“那你还要不要离开颢京?”
    虞清梧又一次鬼使神差地下意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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