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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长公主养崽成病娇

    她顾自说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起初你假装感染瘟疫,暴露弱点,是意在逼谋逆之人尽快动手。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些,就让暗卫寻来能产生类似瘟疫脉象的药物自行服下,蹲去墙角演出痛苦难耐的模样。”
    “后来因我喂你喝药,叫你尝到了甜头,遂所幸将计就计,又在夜半三更给自己服下某种看似症状可怖实则并无多大威力的毒药,开始不断呕血。”
    “那乡野间的大夫大多见识略微浅薄,没见过出自皇宫大内的奇毒,自然纷纷绝望摇头。而说出准备后事与棺材那话的人,实则是你命陆彦事先花银子收买好的。把生离死别摆在我面前,逼得我剖白心意。”
    虞清梧笑眼盈盈,歪了头问:“陛下来评评,我说的可对啊?”
    闻澄枫脸上讪色愈浓,脑袋低得快要埋到地里。
    这哪里是对,简直分毫不差。
    闻澄枫心虚道:“姐姐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没在当时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质问,还继续顺从我的计划?”
    “我顺从的,可不是你的计划。”虞清梧牵过他的手,掰开那一根根带有薄薄茧子的修长手指把玩,末了,与自己的五指交叉相扣,抬起放在心口位置,说道,“而是这里的心意。”
    “虽明知你是自导自演,可那会儿我看着床榻上的你面色苍白,生命体征一点点流逝,我确确实实幻想过,倘若你真的离我而去了,该怎么办。”她的语气逐渐认真起来,“人站在绝处和面临失去时,才最容易看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这话不假。”
    “闻澄枫,我现在承认了。你说得对,有时候,活得下去,不代表还想活。”
    虞清梧看清自己想要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便愿意接纳他借来确认情意的所有小心机。
    “姐姐……”闻澄枫凝眸望着她眉目沉静,目光却似有无限风光,恍若点缀满繁星,万般皆璀璨。
    他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拥她入怀里,衣料之下的心跳紊乱,仿佛千言万语也难以描摹他此刻激动情绪。
    闻澄枫暗自心想,闻槿妍总说他命好,如今瞧来这话此言委实有些道理。有虞清梧在他身边,两心相悦,情投意合,他确实命好,是天上人间独一份儿的命好。
    宁静夜间,屋内狭僻空间中似乎只遗落着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闻澄枫又想吻她了,再不必压抑满心欢喜,也没有种种顾虑。他缓慢俯首,薄唇挪移向虞清梧的耳垂,就在将欲吻上之际,却蓦地想起什么,神色冷凛,展在嘴角的笑意僵住。
    “怎么了?”虞清梧感受到他喷洒耳侧的灼热气息蓦然凝滞一瞬,奇怪反问。
    闻澄枫收回了手臂,面容兴致比之方才显而易见的寡淡。那眼底神色虽算不上不悦,却也跟高兴沾不上边。
    虞清梧越发困惑,自己好像没说什么惹他不虞的话吧?
    只见闻澄枫视线定定落在她左耳边,眼皮子一眨不眨,绷着嗓子说道:“闻槿妍也凑在姐姐的耳边讲过话。”
    “还有下巴,他也捏过。”
    闻澄枫道:“我知道嫉妒很不好,可是,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虞清梧眉梢轻动,原是因为这个吃醋了?
    他的醋劲儿和占有欲,从来就没有淡过。
    就连嫉妒起来,也一如既往的坦荡可爱。
    而被闻澄枫这么一说,虞清梧也随之回忆起在城楼之下,闻槿妍靠近自己,从而故意刺激闻澄枫的场景画面。她至今没忘记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呼到她颈侧,引起皮表细小绒毛打起哆嗦战栗。
    分明那是张和闻澄枫同样的容貌,可她偏就对闻槿妍感到无比恶心,有着天差地别之距。
    遂连忙道:“我回房去沐浴。”
    闻澄枫立刻咧嘴笑开,又说:“天快要亮了,姐姐又是一夜没歇,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启程回颢京。”
    虞清梧回到自己房中,很快就有下人抬来浴桶,水中已经事先抖过檀香白矾,嗅之芬芳。她将头顶发钗抽取,散落及腰长发,身上衣物件件褪落,双手在解颈间璎珞时倏尔顿住。
    末了,戴着琳琅佩响的珠玉一同入浴。
    于她而言,今日的惊心动魄不在于反杀闻槿妍,而是……
    她掌心握住璎珞,想起闻澄枫将这物什交给她时,同她说起自己的身世,或者说那是原主的身世。
    虞清梧早三年前在越宫中时,就怀疑过贵妃身世蹊跷,绝非传闻所说的秦淮河畔一名貌美歌姬那么简单。后来又从棋秋与书瑶口中得知贵妃的死因,叫她不由生出更深的奇怪。
    直到闻澄枫告诉她,贵妃极有可能是北魏皇室派往南越的细作,虞清梧才隐约恍然。
    难怪灵犀宫中,会有一条通往临安城外的隐秘暗道,概是里应外合挖通后用来联络的。兴许越帝老头儿终日醉卧美人膝的颓靡和不理朝政的昏聩,也有不少贵妃的手笔在里头。毕竟,只有帝昏国弱了,北魏才能打的轻松。
    更难怪当日她火遁逃离越宫时,贵妃无比严肃地教诲她,务必离北魏远远儿的。要她活着,才最重要。
    因为虞清梧的后劲生有红莲胎记,倘若而今为君的非闻澄枫,而是魏先皇,定能认出她的身份,将她带回训练死士的封闭牢笼。
    生为母亲受够了那阴暗无光日子,便怎么也不愿亲生女儿再遭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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