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酒神
作品:《神明悲歌》 辗转流浪,我已经来到了南部的一个小村子。
一对夫妇看完可怜,收留了我。给我换了新衣裳,给我吃的。
他们每天天还没有亮就把自己叫起来干活,直到半夜才允许自己休息。妇人说,她收留了我,给了我吃喝,我也不能闲着。
他们还说,像我这样爹爹娘亲都不要的孩子,能有一个人收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毕竟,你生来就不是什么富贵命,也别就有什么公子病。
我很感激,母妃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而且她说的确实也没错,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他们家里倒是还有一个男孩,约莫与我差不多大的样子,他醒着的时候,我们说过话。
后来那位妇人不允许我接近他,她说自己生来低贱,不配与他的儿子处在一处。便把我直接赶到了柴房去住了,从那以后,虽然还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我们几乎就没有见过了。
我的吃住似乎都被固定在了柴房,但我仍旧感激,因为我曾经被乞丐赶出过破庙,也被人驱赶过一次又一次,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被打一顿。
他倒是和善,只不过身上有残疾,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他说他很羡慕我可以这样走来走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被赶着去地里干活了。
很累,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我全身无力,口渴难忍。可身旁的夫妇怒骂着,我不得不咬牙坚持。
他们的土地很多很多,要跑许久才能跑到边的那种。
我时常不解,他们家的人明明不多,可为什么要种那么多的土地呢,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知道后来秋收以后,我才明白。只有多种一点,留下的才能多一点,活得才能更久一点。
本来秋收是一件可喜的事情,可村子里,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上面征收的粮食比往年的更多了!
每个人都愁眉苦脸,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哭泣。
“征收这么多,这叫我们来年怎么活啊!”这是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征收的人来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满满的粮仓被一扫而空,只余下了角落里少的可怜几担粮食。
所有人都更加拮据了,我也不例外,有时候,要是妇人不高兴了,我甚至都没有吃的。
听说卧榻的男孩越来越虚弱,我想起母妃说过的,虚弱的人需要喝肉汤才会好。
我拿上了一把柴刀,就冲进了后山。
我打到了几只他们所说的山鸡,兴冲冲的带了回去。
妇人很开心,给我添了一床被子。我倒也不是为了被子,主要是觉得我应该报答他们。
当然了,当晚我也喝到了一碗汤。
妇人虽然开心,但是还是生气了,她不允许我再去后山,她说那里面有很多的野兽,她不想明天播种的时候,少一个人力。
我跟她说,我曾经在山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那些野兽确实很厉害,但是我跑得更快。
她听完别过了头,给我碗里添了几块山鸡肉,就匆匆跑出了厨房,第二天甚至没有叫我。
我不想吃那几块鸡肉,便又放了回去,喝完了碗中的汤,静静的躺下了。
第二天,妇人的丈夫给了我一把不错的刀,我收下,又上了山。
我在这户人家里待了三年,早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没有忘记母妃跟我说过的话,也始终记得自己答应过母妃的事,自己早晚会回去,自己还没有亲自祭拜过母妃。
那一年,来到村子里的,不止收赋税的,还有参军文书。
听说南边的天佑国早已在边境不断试探,现在需要征集大量的男丁,每家必须有一个壮丁加入!
颂天国经历了几年前的灾祸以后,死了不少人,听说最严重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在宫中也只能饮雪的那个时候,路边被冻死的人,直接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所以,这一次征兵的范围是全国。
那一夜,村子里几乎没有一户人家没有哭,也没有一户人家还能酣睡。
不是丈夫就是儿子,分别的痛苦,几乎没有几人是可以承受的。
收留我的夫妇也同样,妇人看着他的丈夫,哭的泣不成声。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句话我从来都记在心里,我的祖父和母妃,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他们的子孙,也不是懦夫。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夫妇说,他们已经来找我了,他们跪下来求我,让我报答他们的收留之恩。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答应了,自己本来也就是要去的,自己本来就是要还他们的恩情的。
第二天,我去了,他们问我是哪一家的,我指了指他们夫妇,说是报恩的。
那人似乎也知道夫妇家的情况,没有多说,算是默认了。
“你叫什么名字?”
“吴憾!”“倒是与吴将军同姓,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我只笑一笑,跟着他们去了,仍旧没有回头。
从军的生活更加艰苦,但是比起我曾经流浪的日子,似乎好了不知多少。
几年来,我一直都有刻苦的练习母妃教我的招式,进了军营才发现,竟都是战场上的杀招。
我跟着军队来到了战场,战场的残酷,一点都不亚于自己在山林中求生。
一天一小伤,三天一大伤,鲜血四溅,血沫横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战争从秋天,一直打到了初春。
天佑国人败退了,他们或许没有想到,在灾害中死伤惨重的我们,会如此之快恢复,会如此顽抗。
战争胜利,我站在城楼上远远看着天佑国,心里想着母妃临走时与自己说过的话。
“只希望颂天国臣民可以逃离着冰寒之地——”
我听死去的战友说过,天佑国温暖富足,如果当初他的亲人生在天佑国的话,一定不会死。
倘若颂天国的臣民可以全数到达天佑国,母妃所盼,是不是实现了。
天佑国人卑鄙无耻,乘人之危,小人行径,他们似乎不配住在那么舒适的地方。
收兵,论功行赏!
可我一点也不稀罕他的赏赐,我只不过是不能丢了吴家的脸,不能让我身后的子民受伤。
所以,我连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