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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盛音

    他应急地借着树枝绑了一下,又捡了个木棍杵着,往前走去,走了一圈,却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前面躺着一个人,从他的位置和倒地的姿势判断,是从上面失足掉下来的。
    宋青云一瘸一拐地上前查看,这人中了箭,全身血淋淋的,眼睛边还带着擦伤。他将倒地的人翻过来——
    看清了这人是谁,他当下笑起来,心底忽然出现一个有趣的想法。
    天边的鸟儿缱绻而归,围绕在缓缓燃起的袅袅炊烟旁,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多出了一股人间烟火味。
    楚皓霖的意识醒了,却发现眼部被什么东西盖住了,他睁不开眼睛,甚至还有些刺痛。他随后小心地摸到太阳穴,大致明白了自己的眼睛被纱布围住。
    他用手往旁边寻了一下,自己应该是躺在床上,估计是被山里路过的猎人或者其他什么好心人救了。
    楚皓霖撑着床沿坐了起来,正要起身,便听见来自木屋的嘎吱声——应该是门开了。
    “别动别动——”听声音是个年轻人,年纪与他相仿。但听起来不像是住在山间的人,在他的印象里,山里人的声音会让人听起来就知道这个人朴素实在,说话的调子就有一股清朗。
    楚皓霖闻言未动,随后便感觉到有人将他扶了起来。
    “谢谢。”他估摸着这个人站立的位置,抬头朝他道谢。
    “不客气——”他笑道:“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摔来的,浑身是伤,眼睛还给磕到了,不过你别担心,眼睛不严重,休息个十多天就能看到了。就是身上的伤嘛,还需要静养。”
    楚皓霖抱拳致谢,“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称呼?”
    “山野村夫罢了,也没个什么正经姓,叫我阿云就好。”
    楚皓霖信然地点头,“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兄台多担待了。”
    宋青云欺他看不见,露出狡黠一笑。
    “这是自然。”
    *
    “……久而……积郁成疾……”
    “时日无多……”
    乔言卿迷迷糊糊的,意识半梦半醒之间,听得了几个关键处,再次昏沉过去。
    但是神经被吊着,没过多久又醒了过来,胸口仿佛被几根木棍强行架着,不能大力呼吸,脑袋跟炸裂一般疼痛,但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与之抗衡的力气。
    她脑中突然浮现出楚慕受伤的模样,百姓哭喊的模样——这一定比她难受得多。
    眉头一皱,眼泪就流了下来,乔言卿呜咽了几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被角被用力地攥紧,冷风由喉咙灌入五脏六腑,整个人是钻心的痛。
    汗泪交纵,她哭声颤抖,在床上痛苦地辗转,哭到咳嗽,哭到胸口抽痛,哭到喉咙肿胀,哭得不能自已。
    最后声嘶力竭,仍在不断地抽泣。
    门外的陶溯,看着像是静悄悄地坐在那里。明明没有哭声,却依然是青筋暴起,泪珠直掉。寒风吹得他睫毛颤动,眼睛干痛。他伸出半个掌面推去眼泪,便无力地停在了下巴处。
    一门之隔,所有都隔住了啊。
    乔言卿哭得晕过去,再次模糊睁眼,守在他身边的陶溯正缓缓搅拌着汤药,没有之前的疏离,脸上尽显憔悴,眼底全是担心。
    “药在这里,趁热喝了吧。”陶溯端起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吹了一口,舀出一勺喂到她嘴边。
    “太苦了。”乔言卿别过头去,不愿喝。
    陶溯依旧勺往前递了一点,劝道:“良药苦口。”
    乔言卿拗不过他,只是轻轻推开他拿着勺子的手,接过药碗喝了起来,一碗见底。
    从小就这么喝着,早就习惯了,能苦到哪里去。
    陶溯给乔言卿擦嘴,将碗接过放了过去。随后在旁边的桌子上拿到早准备好的蜜饯,再次递到了她的嘴边。“这个甜。”
    乔言卿神情淡淡地坐在床上,不接蜜饯也不接话。
    光线照在糖霜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陶溯在等,却等不到她的任何动作。
    他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纤细修长的指尖退了回来,将蜜饯送到自己嘴里咬住一半,随后轻轻捧上乔言卿虚弱的面庞,闭眼一吻,嘴唇冰凉,气息也不温热,连糖霜的温度都比这高。
    一滴泪掉下,像是被睫毛抖落下来的,合着嘴里的糖霜一起化开。
    良久,他才结束这个冰冷的吻,抬眸对上乔言卿清澈的双眼。
    “我爱你。”
    眼波流转,似有诉不完的深情,而得到回应却让人的心冷掉半截。
    “可爱不是带来痛苦的。”
    ☆、第75章:帮手
    宋青云发现一个问题,他不会照顾人。
    倒也不是不知道怎样照顾人,就是有些生活白痴——他对着这一屋的锅碗瓢盆突然怨念剧增。
    这屋子的主人自然不是他,是他强抢一家猎户的。
    尸体还丢在山上。
    楚皓霖听宋青云说他去煮些吃的,而炊烟升了半天,却又迟迟没有听见动静,便问了一声,“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青云随意往脸上抹了一把灰,而在他黝黑的皮肤上,竟看不出脏来。他一心想着这兔子是应该先剥皮,还是把毛给剃了再丢锅里煮?一时间忽略了楚皓霖的声音。
    楚皓霖没有听见回音,以为出什么事了,摸索着下了床,虽然身上还痛着,但慢慢下床走路不成问题。他缓缓朝着前面走去,又叫了一声,“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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