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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卧底娇宦苟命指南

    陈旧的雕花镂空门被推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朱辞远没有抬头,只是伏在一方斑驳的桌案上,就着一点子昏黄的光,抄写着什么。
    “出去。不必再端饭进来了。”
    怀恩合好门,转过头来看他,昏沉沉的室内只有那么一小团光亮着,照在那张染着墨迹的纸上,而他整个人,陷在那团浓厚的黑暗里,像是要被整个吞没了去。
    而他的身影在这光影间,越发瘦削而单薄,才几日不见呢,怀恩不禁眼眶有些发酸,怎么就瘦成了这样,这般暗的灯光,伤了眼睛可怎么办。
    她这般想着便走过去,拔下束发的簪子,将灯芯儿调亮些,又插了回去,她余光随意扫了一眼,见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偈语,该是在写一卷佛经,眼下他该是不知道阁老的死讯,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的剖心摧肝……
    怀恩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便见朱辞远,正看着自己,他似乎也愣了下,而怀恩却清晰地借着这昏暗的光看清了他脸颊上的巴掌印,鲜红鲜红的,五根手指清清楚楚。
    她探出手来,想要轻轻碰一碰摸一摸,朱辞远却在此时突然变了脸色,他举起手臂将怀恩伸来的手一把挥开。
    他力道太大了,怀恩被这力道带地朝一旁跌去摔到了地上,她揉揉磕疼的胳膊肘,抬起头来,有些委屈地看向他,朱辞远却狠了狠心肠:“蠢奴才!还不滚出去!你还想害我到几时?”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朱辞远觉得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这小姑娘的背好像瞬间塌了下来,好像真被这句话刺伤了。
    他是极少疾言厉色的。怀恩抬眼看着朱辞远,他的半张脸陷在黑暗里,另一半被光打亮。那凌厉的眉眼此刻便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她知道他是故意这般说的,却还是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一直憋在眼眶中的泪水,便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紧接着她却被人扯了起来,怀恩踉跄着,几要站不稳身子,朱辞远第一次这么粗暴地对她,朱辞远不敢看她的眼睛,怕泄露分毫的情绪,只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往外拖拽着,他“砰”得一声踢开门,将她往外头一扔。却在此刻,天边儿闷雷滚滚,刺啦一道闪电划开夜空,将彼此相对的面庞照亮了些。
    怀恩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的,她觉得仿佛屁股要裂成了四瓣儿,她有些吃痛,觉得若是以自己以前的脾气,此刻无论如何也要骂回去顶回去的,可是想起朱辞远方才骂她的话,便心虚地低下头,不出声了。
    朱辞远也不看她,只一转身走回去,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不知用了怎样的力气,他才走到那方桌案后,几乎是跌坐在了椅上,脑中是方才怀恩跌坐在地上的情景,大概是摔疼了的,可想想这样也好,以那丫头的脾气,定要气得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何必留在这里陪他遭这份罪。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过多久,又是几道闪电,映得昏暗的房里乍亮乍暗,朱辞远将手中的笔握了好久,却再也落不下墨迹,“呼”的一声,一阵冷风灌进来,几点子冰冷的雨水溅在他身上。
    朱辞远抬头,这才发现原来是那原本破旧的窗纸被狂风灌出了个大洞,破裂了开来,朱辞远只得起身去查看,却透过重重的雨雾,看见了那小小一团的身影。
    他见她抱着膝头坐在那儿,蜷成一团,好像还是刚才她跌落的位置。心口突然像是被人插了一刀,那刀刃儿在他的心口间翻搅又翻搅,朱辞远随手拿了件披风,快步出了门。
    怀恩听到声响,打着寒颤抬起头,水划过睫毛流下来,蛰疼了她的眼,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随即她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个人凑在她耳畔,声音终于变回了那久违的温和:
    “怀恩。”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还有一小短更,下章一定要看!要圆房啦
    第48章 旖旎 ·
    怀恩长久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哭得整个肩膀都颤抖着。
    朱辞远无法,只得轻拍她的背脊, 任其发泄:“对不起,是我不好。”
    春雨如注,哗啦啦的落在两人身上, 不一会儿便湿了个透,风一吹过来就有些入骨的寒意。怀恩哭着扒拉下盖在头顶的披风, 捏了拳头往朱辞远身上砸,又恨得往他肩头上狠咬了一口:“朱辞远你个混蛋,你再晚一点我就要冻死在这儿了!”
    朱辞远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知道她现下是委屈极了, 只是轻拍着她的脊背,一阵一阵地安抚着, 怀恩却气得推他, 嘴上不饶人:“你以为我是非要留下来陪你吗?知道我为了进来花了多少钱吗?我那是心疼银子,所以才没走,你要是再欺负我, 就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罢!”
    后来她好像骂够了, 也哭够了,人渐渐和缓下来,她搂着朱辞远的肩膀靠在他怀里,人渐渐的抽噎平息着。
    她气一消, 人便软和起来, 低低地唤他:“朱辞远。”
    “嗯。”他应着, 虽然很轻,但在嘈杂的雨声中就格外清晰。
    “我来是要同你讲一句话的。”怀恩抬起脸看他, 黑亮瞳仁晶莹而湿润,雨水泪水混杂着,交错在脸上,辨不分明。
    朱辞远抬起手来替她擦,虽然知道是徒劳,但他还是很愿意这样做,怀恩低下头,在湿透的怀间翻找着,掏出来一朵有些残败的花,黄色的很不起眼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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