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心一得自由,便想要将罩在自己头上的披风扯下来,却觉得脖颈痛了一下,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待唐绾心再醒来时,已经是白日了,刚睁开双目便觉得身子颠簸得厉害,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绿萼在自己眼前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见唐绾心醒了更是泣不成声地抹着眼泪。
    唐绾心心里一颤,又想起了梦中撩开马车帘看到的白芍的绣鞋,挣扎着直起身子,抓着绿萼的胳膊道:“你哭什么!发生什么了!快些告诉我啊!”
    绿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把唐绾心急得不行,用尽全身力气摇着她的身子,可自己的气力却软绵绵的,甚至还不如假死后苏醒之时的气力足。
    绿萼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道:“奴婢害怕您再也醒不过来了!”
    唐绾心十分摸不着头脑,静静地听着绿萼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才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夜宋柏谦将自己扛走之后,只往京中送了个信,便直接踏上了前往陇右道的路途,而且一路上都给唐绾心用了昏睡不醒的药物。
    唐绾心感觉好像只睡了一夜似的,但是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还有三日的路程便能到凉州城了。
    唐绾心的心里凉了半截。
    没想到她机关算尽,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
    唐绾心思索片刻,又拉着绿萼的衣袖问道:“那白芍呢、夏大夫和樊侍卫呢,他们可好?”
    绿萼听唐绾心问这个,又抹了抹眼泪,道:“夏大夫和樊侍卫吃了点苦头,白芍去照料他们了。”
    唐绾心慌得不行,急忙问是吃了什么苦头,一开始绿萼闭口不谈,可架不住唐绾心的苦苦哀求,只道是些小伤,已经快养好了。
    怎么可能是小伤呢。
    宋柏谦出手向来是心狠手辣,如何能放过与他对着干的人。
    唐绾心撩起窗帘看向外面,才确信自己真的来到了于自己而言陌生又熟悉的陇右道……
    这里与京城大不一样,但是与她梦境之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林木稀疏矮小,阳光十分轻易便能透过枝叶渗透进来,天空极蓝,云也极低,时不时有零星几只鸟儿划过,叫声高亢却十分凄厉,惹得唐绾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急忙合上帘子,身子一软,直接瘫在身后的大迎枕上。
    在京中她尚且有办法逃脱,可是如今自己身在陇右道,与京城相隔月余路程,她如何能一个人偷偷潜回……
    唐绾心鼻子一酸,在心中暗骂了宋柏谦好几句,当即便想冲出去与他理论一番!
    这人为了怕她逃跑,将她弄晕了不算,还将她和能让她清醒过来的夏温言和能带她出逃的樊睿弄伤,让她孤立无援……
    唐绾心闭了闭目,拼命地深呼吸,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浑身如脱了力一般靠在大迎枕上。
    此时马车突然停下了,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叩响了马车壁,唐绾心立刻将被子盖在身上,装作已经睡了的模样。
    绿萼会意,揩了揩眼泪坐在唐绾心身旁给她擦脸,只听到马车外一阵马蹄声,车帘突然拉开了。
    唐绾心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的,只从那种低沉阴郁的氛围便能体会到,应当是宋柏谦出现了。
    “夫人醒过吗?”
    宋柏谦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嘶哑了,但是却十分沉重厚实,唐绾心不由得绷紧了身子,手指也攥紧了被角。
    绿萼也是个机灵的,用气声轻轻道:“一直睡着,尚未醒过。”
    马车中默了一瞬,唐绾心仍紧紧地闭着双目,却突然感觉到一个温热厚实的大掌覆上了她的额头,她那颤动的睫毛挂过那掌心,惹得她竟然感觉双目麻酥酥的。
    “这一段路都没有驿站了,今日赶路要露宿野外了,明日黄昏便能到凉州城了,你好生照料夫人。”
    绿萼恭恭敬敬地轻声应下,唐绾心感受到袍角拂过自己面颊和身体,接着马车内又归于一片平静。
    绿萼悄悄拍了拍唐绾心的肩膀,唐绾心缓缓睁开双目,见宋柏谦确实已经离去了,才起身坐直了身子,接过了绿萼递过来的点心。
    马车又开始行进了,唐绾心一口气吃了好些糕点,这段日子虽然宋柏谦没让她饿着,但她毕竟身处昏迷之中,没法依着自己的意愿用膳,此时好不容易吃到了甜甜的糕点,唐绾心也觉得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
    唐绾心又向绿萼打听了樊睿和夏温言呆的地方,只想着待马车停下修整时便去寻他几人看望一下,可正如宋柏谦所说,直到入夜之后,马车仍然在行进之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待马车停下之后,唐绾心倒是不困,可绿萼早就困得头不住点地了,唐绾心也不忍吵她,将她放倒之后盖上被子,便壮着胆子试探着下了马车。
    外面已经是一片月明星稀之景了,将士们有些在外围站岗,有些在内侧睡着,但都整齐有序,唐绾心见马车旁睡着士兵,又有士兵全副武装站着,一时间不知下了马车后该在何处落脚。
    唐绾心的一只脚悬在空中思索着怕自己骤然下地惊扰了休息的将士,就僵在那处了,可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阿绾”,惊得她身子一抖,一时没有站稳,竟往下坠去。
    唐绾心吓得闭上双眸,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被宋柏谦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