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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四喜娘子

    清和长公主府透露出为梁晏宗择媳的风声以后,不提曹嫣然在春茗宴上对长公主的百般殷勤讨好,便是他那继母也曾几次厚着脸皮去公主府拜访,而曹廷杰则卯足了劲要跟那梁晏宗套近乎。只可惜,一厢情愿,痴心妄想。他们这司马昭之心,落在清和长公主和梁晏宗的眼里亦不过是笑话一场罢了。
    曹廷安阖了阖眼,不再多想,再睁眼时目光落在江少洵的身上,见他整个人仿佛很轻快的样子,半点儿不复早前的憋闷,便哼笑了声,道,“你也该放心了?”
    江少洵:“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曹廷安淡定的戳穿他,“据我所知,打从长公主在曲水流觞举办春茗宴,赐了礼给你那小青梅以后,你就跟小青梅生分起来,成日里躲着人家,啧,也不对,现在你应该是就算你求着去见人家,人家也未必愿意见你了。”
    “……”
    江少洵躲着穆湾湾,连江老夫人都察觉出来了,更何况穆湾湾本人。一次两次算得上是巧合,可每一回她去寻人都会扑空,询问沃怀,后者也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穆湾湾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到江少洵是成心躲着自己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但对于江少洵的小气行为也生了恼意,因此,再去江家时,不等江少洵躲着她,穆湾湾自己就学会了无视他。
    刚开始江少洵还曾为此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几次和穆湾湾迎面遇上的时候,那丫头竟然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地跟他擦肩而过,他心里就不对味了。明明最初躲人的是自己,然而穆湾湾真的不理他了,江少洵才觉得,为了什么劳什子男女之防,跟小丫头疏远真是糟糕透了。难道小丫头要说亲,自己就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吗?江少洵仔细想了想,答案是否定的,但这回想把小丫头哄回来可太难了。
    先是穆湾湾在江家躲着自己,而他躲着穆侍郎摸到莳兰居,小丫头竟然每次都将宝儿那只臭猫放在院子里!那臭猫每次见了他都龇牙咧嘴,挥着爪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教江少洵只能望而止步。
    江少洵在心里掰着指头算了算,他好像已经有一月余没能跟小丫头好好说过话了。
    “怎么,后悔了?”曹廷安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毫不留情戳破江少洵的心事。
    江少洵想一如既往梗着脖子反驳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他盯着曹廷安看了半晌,在对方被盯得差点绷不住出手揍他的时候终于开了口,“是啊,后悔了。”
    “……”江少洵的坦诚反而让曹廷安噎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说说看。”
    江少洵道:“原本我躲着她,是以为她要定亲了,我和她走得太近了,未免教旁人误会不痛快,可是当小丫头果真跟我疏远了,我心里却不痛快极了,还有……”
    “还有当现在看到定亲的另有其人,是自己会错了长公主的意,误会了,心里后悔但又有些庆幸,是而不是?”曹廷安一针见血。
    江少洵仔细地想了想,可不就是如此,于是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
    曹廷安见他这样老实,当即拍案大笑,倒是连平日里绷着的威严都不顾了,笑够了才敛起笑脸,看着江少洵毫不留情地道,“活该!”
    “你说什么?”江少洵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曹廷安,见他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突然又泄了气,视线落在从楼下路过的最后一担聘礼,那火红的颜色灼目烫心,有那么一瞬间,江少洵的心里飞快地闪过什么念头,但一息一瞬,他自己竟也没有留意清楚。
    曹廷安见他神色几变,最终归于若有所思,自己笑着为彼此添满了酒杯,并不去点破。
    武定侯府的前院里,长公主府送来的聘礼鱼贯而入,前来见礼贺喜的人挤满了院子,入目之处张红结彩,好不热闹喜气,而在侯府后院的闺房里,穆湾湾凑在盛装打扮的韩婉儿身边,见她眉目之间洋溢着欢喜与幸福,不由打趣道,“表姐夫这会儿人就在前院,表姐要不要去见一见人家呀。”
    今日下聘,长公主亲自携着幼子登门,其中心意可见一斑。
    穆湾湾方才留过意,自家表姐身边的小丫鬟进进出出,手里捏着纸条站在那儿欲言又止的,而那纸条的一角仿佛盖着一枚小小的印记,她有点眼熟,好似前不久才在表姐向自己展示的梁晏宗手稿里见过。
    在下聘的日子里,还想着见一见心上人,这梁晏宗倒是心真情切。
    韩婉儿红着脸,轻啐了声,才道:“管他作甚。”
    穆湾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是说定了亲大婚前都不能见面么,表姐,你可知婚期定在了哪一天?”
    这一回不等韩婉儿说话,一旁的沈若慈便柔柔一笑,代答道:“八月初八。”
    穆湾湾手上的动作一顿,蓦然抬头,“这么着急?”天子赐婚,礼部即便是从现在开始筹备,也得好些日子,且看着清和长公主重视的模样,梁晏宗的婚事怎么着也会大操大办,这三月余的功夫当真来得及吗?
    沈若慈亦是点头道,“的确紧张了些。”
    韩婉儿道:“韩家军中秋过后就会拔军北上,晏宗和我的意思一样,届时追随韩家军同赴沧州。”说着,她轻轻一笑,“一来沧州的孩子们还在等着晏宗这个先生回去,二来那里是我和他相识相知的地方,我们总是想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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