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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四喜娘子

    忍冬也劝道:“听说塞北要比盛京寒冷得多,雪也下得大,想来大雪阻道,江公子一路才耽搁了行程,没能及时赶回来呢。”
    忍冬这话的确不假,穆湾湾前两日还听见自家哥哥状似无意地说起,因为连日的大雪,通向北方的官道无法通行,往北境输送的粮草都被拦在了半道上。
    想到江少洵这会儿也被大雪困住,穆湾湾攥紧了帕子,可还是嘴硬道:“说不许取信,哪里来得这许多话。”说着,哼了哼,“我是大姑娘了,哪里能再收外男的书信,这叫私相授受,传出去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噗——
    一听这话,两个小丫鬟十分默契地忍笑,这句话倒是耳熟得紧,可不是老爷常常念叨的,从前自家姑娘并不理会,这一回倒是想起来了。
    忍冬轻笑着道:“那好,奴婢下回就不去了,左右姑娘也是不看的。”轻轻一叹,她又转而道,“反正姑娘这么多次都没有回信,江公子只怕也要不写了。”
    两个小丫鬟从来不知道,上面那几封看似没有拆开过的书信,其实穆湾湾早趁着无人时偷偷地看了,只不过后来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忍冬从未仔细查看,自然不会注意到那些细微的痕迹。至于回信,穆湾湾自然也偷偷地写了,小心翼翼地藏起来,没有寄出去,两个小丫鬟更是完全不知情。
    “……”穆湾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里却闷闷的。
    他要敢真的不写了,她就真的不要再理他了!
    打发忍冬和慕夏二人出去,穆湾湾重新铺了宣纸,磨了会儿墨,又推窗赏了一会儿外面轻若柳絮的飞雪,到底慢慢挪到了博古架前去了信匣。
    “就再看这一回!”
    穆湾湾咕哝了一句,轻轻地启开那封沾染着淡淡苏合香的书信,信笺上是熟悉的潇洒字迹,但却和从前的长篇大论不一样,这一回信上只有短短的五个字——“风雪故人归。”
    翌日,侍郎府的大门被叩响,守门的小厮才打开门,就被自己眼前的景象惊得往后连退数步,然后脚下一滑,摔进了尚未来得及被清扫掉的积雪里。半晌,一句“有人上门提亲啦”传遍了整座侍郎府。
    穆湾湾再没有想到,江少洵说他回来了,她还没见到他的人,还没跟他讨算明月楼的旧账,这家伙竟然就请动江老夫人亲自带着媒婆登门提亲来了,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母亲大人居然问都不问自己的意见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看着自家亲娘摆在自己面前的庚帖和婚书,穆湾湾差点儿没有端住穆夫人教给她的淑静。
    哪怕两年的分离和书信往来,让小姑娘对自己的心意若有所觉,可是恁凭穆湾湾再怎么想,也从未想过她的红线竟然真的和江少洵那个家伙连在了一起!
    那家伙怎么敢不问过她的主意就擅自登门提亲!
    那家伙凭什么人都回来了,还不来见她!
    骗子。
    看了一眼烫金庚帖与婚书,又瞄了一眼博古架上的信匣,穆湾湾咬了咬牙,伸手把庚帖推回到穆夫人面前,嘟嘴道:“娘,这桩婚事不能应。”
    穆夫人一愣,没有想到自家女儿竟然会断然出言拒绝。
    “少洵那孩子读书用功,跟着冯大儒这两年也大有进步,明年下了场,不说状元及第,最差也是个榜眼,到时候,少年才子可是满京城都要抢的,偏你还不应这门亲。”穆夫人才见过江少洵,那个记忆中的少年郎,两年以后已经是一个翩翩佳公子,谈吐举止温雅秀气,人也沉稳了许多。
    她自己生养的女儿她再了解不过,这两年看似贞静了许多,但骨子里还是和从前一样,要给她寻一门亲事,必然得找个知根知底的。况且自己女儿那点子小女儿心思和别扭劲又哪里能瞒得过她,正因为如此,她才爽快地应下了婚事。
    可穆湾湾却撇嘴道:“读书好有什么用,他一身的臭毛病。”不讲信用。
    “少洵哪一点儿不好?”
    “他,他塌鼻歪嘴丑八怪,娘,我不嫁他,不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天生八字不对付,嫁过去定是要闹得江伯伯家无宁日,鸡犬不宁的。”凭什么两年不见了,还让自家母亲一句一句夸赞,甚至还摆出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模样。穆湾湾心里憋闷极了,忍不住抱着穆夫人的胳膊撒娇。
    “这门亲早就定下了,定的是指腹为婚,三个月后大婚,这事儿没得商量。”女儿的终身大事,穆夫人是不容许她胡闹任性的。
    小姑娘分明对人家有意,却要为着一时意气说些不好听的话,在穆夫人看来,自家女儿的性子的确还需要再约束约束,不然日后她那个好女婿岂不是得天天受欺负?
    第29章 chapter 02
    穆夫人收了庚帖走人,才走出莳兰居没多远,就看见自家夫君等在那儿。
    “湾湾是不是不答应,要真是不愿意,这亲事还是作罢吧。”他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儿怎么能这么快就叫隔壁的小狼崽子叼走,就是两家交情再好,他心里也不舒坦,更遑论女儿还不情愿,穆侍郎心里如是想。
    穆夫人白了穆侍郎一眼,“过了这村没这店,少洵这个好女婿错过了,你就等着女儿做老姑娘,来日怨恨你吧。”
    “这话从何说起,我闺女儿还能没人要?”穆侍郎嗤之以鼻。
    穆夫人冷哼一声:“如今我算是知道女儿为什么一直不开窍,还那么别扭了,也是苦了少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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