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作品:《疯子》 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都是有可能的,他父母不在荣城,一个人住着也挺无聊,所以他很欢迎我多住几天。
程朗月把话说得太满,在商场无往不利的程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程朗月,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曾经聪明伶俐、极有主见的儿子。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怀疑程朗月已经想起了什么。
那好,但是你要记住,别人家里到底不比自己家,你也要学会看别人的眼色,该回来就回来。
我知道的。
☆、恢复记忆(5)
晚上,程朗月独自在房间,反锁门之后,搬开书桌,拿出了那封已经被烧掉了一角的信。
那天他本来已经点燃了信封,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涌上心头,程朗月一个激灵,生生用手扑灭了火,最终保留下了这封已经被烧毁了一部分的信。
程朗月打开信封,拿出那张画看了许久。
随后,他掏出了一直系在脖子上的项链。
关于项链的事程朗月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祁夏。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他,这个隐秘的故事即将迎来最终章
当他回到1819,或许就能知道了。
程朗月找出纸笔,将整件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
首先是程朗月自己的视角。
祁夏突然找到他,给了他一封信,交代他去1819就能搞清楚所有事情。
因为父母的阻拦,程朗月选择放下这些事情。
最后还是因为父母,程朗月发现父母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爱他,反倒是说了一个关于时间的谎言,并且利用他的愧疚想要掌控他,最终让程朗月下定决心找到真相。
其次是祁夏的视角。
祁夏去到1820,晕倒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失去了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在这一段时间内,祁夏找到程朗月并送来一封信。
祁夏最开始怀疑他被赵志宇催眠了,来找程朗月的行为也是被赵志宇控制,所以祁夏怀疑程朗月和赵志宇可能存在某种联系,故而想要帮助程朗月恢复记忆顺便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后来,祁夏发现他和程朗月似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经过程朗月的房间他会有所感应,所以祁夏开始怀疑真正和程朗月有联系的不是赵志宇,而是他自己。
对这种关系,祁夏的想法是:祁夏本来应该和程朗月认识,所以赵志宇原本的计划是催眠祁夏,并抹去了祁夏关于程朗月的记忆,以此让祁夏把注意力放在找回记忆的事上面。
如此一来,整个逻辑链便说得通了。
程朗月看着手上整理出来的时间线,不自觉地摩挲起了脖子上的项链。
越是到现在,程朗月越是觉得祁夏这一套说辞说不通。
首先是钥匙、画、项链的事情解释不通,这些东西围绕的对象明显是程朗月自己,祁夏反倒像是一个送信的工具人。
其次是随着记忆逐渐复苏,祁夏梦中少年的形象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他梦中的少年身材颀长清瘦,皮肤瓷白,在白光的笼罩下都看不出明显的瑕疵,这和祁夏因为熬夜码字显得粗糙的皮肤并不匹配。
总而言之,程朗月并不觉得祁夏是他梦中的人。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可以佐证这个观点:姜萱并没有对祁夏表现出过度的抗拒,很大可能性上祁夏和他以前并不认识。
所以说,如果祁夏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呢?
或许祁夏只是单纯给他送信的工具人,只是祁夏下意识把他自己当成事件的主角,才会自我补充出那样完成的逻辑链。
这样想着,程朗月划去了关于祁夏的部分,重新再看整个事件。
有人通过祁夏把信送给他,想要引导他找回原来的记忆。
问题是:那个人是催眠了祁夏给他送信的吗?为什么他不能自己出现?
程朗月带着满腹疑问将东西收拾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拿出项链打量了起来 。
他一直猜测这个项链或许有什么特殊的信息,但研究了这许久,程朗月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越看越觉得这项链像是人的一截指骨灰白色的,触碰到皮肤会有一种渗透进骨子了的凉意。
这个想法有些过于惊悚了。
程朗月摇摇头,把项链塞回领子中,赶走了这荒诞无稽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祁夏早早地过来接程朗月,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先去祁夏的家里待两天,免得姜萱他们抓到什么把柄又没完没了地闹腾。
说是家,程朗月更愿意将之称为狗窝。
穿过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泡面书面的尸体还摆在沙发上,有半块面包已经长出了长长的绿毛。
祁夏有点尴尬:咳咳,不要介意,自从出了鬼宅那事,我一直到处跑,好久没回过这里了。
程朗月拧了拧眉,倒也没说什么。
祁夏飞快地把脏衣服卷到一起,丢到洗衣机之后,拿着一个大口袋把垃圾全部塞进去,房间的整洁度立马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程朗月随手翻阅了一下茶几边的资料,发现祁夏去过的鬼屋还真不少,处于天锦新区的一处鬼宅引起了他的注意。
附身?程朗月不自觉地轻声念道。
祁夏一下子想起了那件事,顺口说道:假的,其实就是那家人的儿子开窍了,因为那里以前死过人,他妹妹非说哥哥是被鬼附身了。
世界上真的没有鬼吗?
程朗月想起第一次见到祁夏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祁夏立场坚定:没有,请相信科学。
见祁夏这么坚定,程朗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底到底把这件事记住了。
☆、恢复记忆(6)
时间逐渐流逝,越接近去1819寻找真相的日子,程朗月逐渐觉得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一直等到他和祁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那天,警察突然找上了门。
祁夏,你涉嫌谋杀一起谋杀案,请配合我们调查。
祁夏下意识看了程朗月一眼,他绝对没做过这种事,他希望程朗月也可以坚定地相信他。
程朗月没说什么,看着门口,眼神有点空,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祁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失望感,但他得打起精神,向警察打听点什么消息。
我会配合调查,能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因为事情吗?我想我有这个知情权。
8号凌晨,寰宇集团的赵志宇在家里被谋杀,你当天晚上在干什么?
8号凌晨?
祁夏稍一回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天他从程朗月口中听到了1819的事,下午就去到了1819,而且一整晚都在里面查看程朗月有关的消息。
为什么赵志宇偏偏就死在了他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时候?
沉默了一会儿,警察继续道:在此之前,恰好你还调查过赵志宇一段时间。有什么疑问,就到警察局说清楚吧。
我知道了。祁夏看向程朗月,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可以吗?
警察看了一眼表,可以,快点吧。
祁夏本来以为警察最多说一句就在这里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通情达理地直接答应了,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比违和,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祁夏只能先交代程朗月:8号凌晨我听你的去了1819,在那里待了一晚上,所以我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帮我洗清嫌疑的事就只能拜托你了。
我和赵志宇所有的联系只有一件事:鬼宅。
我第一次去1820的时候,在小阁楼遇到了鬼,我被鬼一直追到厨房,拿到刀之后记忆就没了。
后来我又去了一次1820,并没有我被追过的痕迹,所以我确定我是被人催眠了,然后才去查了赵志宇。
这一次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
好了吗?警察在门口催促道。
马上。祁夏头也没回地回了一句,继续看着程朗月:我可以把这件事交给你吗?
这件事本来也是因他而起。
程朗月点点头,好。
祁夏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吐出谢谢两个字。
祁夏被带走了。
程朗月看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家,说不出的胸闷,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程朗月打了辆车,马不停蹄赶到石府旧区。
1819与1820是两栋相邻的别墅,构造装潢一模一样,只是一个荒凉,一个井井有条。
这几年,会是谁在打理1819?
程朗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走进了1820,解决祁夏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1820门口的草已经有腰深了,程朗月穿过草丛,来到门口,这才发现1820的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程朗月走进去,地上的灰尘很厚,有一条很明显的人在地上连滚带爬跑过的痕迹。
那个人显然是从楼上下来的,径直跑到门边,又折向了厨房的方向。
这和祁夏之前说过的被鬼追的痕迹是吻合了。
程朗月心下微微一沉,顺着痕迹往厨房去,一眼看到了倒在灶台上的的刀架,有一把刀落在角落的地上,那里的灰尘痕迹也说明着有人曾在那里倒下过。
很显然,那人跑到厨房,本想拿一把刀自卫,却不小心打翻了整个刀架,但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他举着刀,一步步被逼到了厨房的角落。
程朗月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顺着痕迹往楼上走,最终来到了阁楼。
和程朗月的述说完全吻合。
祁夏确实在阁楼遇鬼,然后一路被追赶到厨房
祁夏太自负了,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才会被他所谓的真相误导那么久。
赵志宇从头到尾都没有催眠过他,来给程朗月送信,很可能只是被这里的鬼附身了。
你在这里吗?
程朗月轻轻问道。
无人回答他,阁楼里很安静,厚重的窗帘一动也不动。
不,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送信,不就是想让我恢复记忆吗?我来了,你为什么不出来?和我直接说清楚不可以吗?
阁楼里静悄悄的,静得程朗月一停下来,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程朗月一步步走进阁楼,看到上面的小窗,突然想起来,他决定放弃找回记忆时做的那个梦,那么少年抱着他的梦,地点就是这里。
他有点恍然大悟,又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原来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所以你才会给我送信,告诉我怎样找回记忆,也会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出现在我的梦里
所以他这么久以来的坚持与挣扎,都是另一个人的有所预谋是吗?
程朗月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就在这时,桌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字:1819。
你想让我去1819?
依旧没有人回答,就连桌上的字迹都缓缓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程朗月的幻觉。
程朗月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他想说去你妈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凭什么要被你肆意玩弄?
但他说不出来。
他想起祁夏将一切都拜托给了他,他总得给祁夏一个交代。
程朗月转头离开了这里,无力又愤怒的感觉交织在心间,让他如鲠在喉,想要怒吼,同时却又冷静地不想要浪费一点力气。
程朗月终于来到1819,用钥匙打开锁,慢慢走了进去。
1819也有人来过的痕迹,应该是祁夏上一次来留下的。
顺着这些痕迹,程朗月找到了他曾经的房间。
看着书封上程朗月几个字,程朗月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程朗月翻看了能找到的一些文字,并不怎么惊讶地发现以前的他和父母的关系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在一篇作文中,他甚至写到希望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因为父母令他作呕,只会带来痛苦。
程朗月迷茫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到书桌前,将桌子搬开一条缝,果然看到了一个贴在桌子上的日记本。
这里面,才是他真正的秘密所在。
☆、恢复记忆(7)
日记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一些琐碎的屑事,但可以看出来他和姜萱的关系堪称恶劣。
而另一个出现概率极高的名字江池,日记是从初二开始的,但从只言片语中,程朗月得知了他和江池完整的故事。
江池是八岁时搬到石府旧区的,刚好在姜萱一家隔壁。
那天程朗月正在自家院子里对着花自言自语,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江池他穿着粉色的小洋裙,抱着毛茸茸的长耳朵兔子,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比他怀中的兔子还无辜。
小孩子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仅仅是因为他好看,程朗月跑出去问他:你们家是新搬来的吗?我住你们隔壁,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
江池慌乱地看着他,突然转头跑了。
程朗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很可惜他没能交到朋友。
一直到了晚上,出去工作的姜萱和程珂都回来了,邻居一家带着江池过来拜访。
江池的爸妈看起来是一对非常知性温柔的璧人,尤其是他的妈妈,温婉的长发、柔和的语气,完全满足了程朗月对母亲的所有幻想,那些都是冷漠的姜萱所不能给他的。
所以程朗月格外喜欢往江池家跑,渐渐也就和江池熟悉起来了。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同起来的呢?
小学三年级时,男孩子们喜欢掀女孩的裙子玩,一个调皮的男孩掀开了江池的裙子,发现了他的密秘
咦?江池你明明是男的,为什么穿女生的裙子?好恶心!
江池也被这变故吓呆了,泪眼婆娑地小声解释:我没有我不恶心我没有
我刚才都看到了,你根本不是女生,你是娘娘腔,好恶心,大家不要跟他玩,会被他传染的!
程朗月终于反应过来,把江池拉到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