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新的伤口出现在他们身上,而前进的方向一直都是走不完的走廊,他们甚至无法分辨从鬼怪的攻击下脱身是自己的力量,还是这些鬼怪故意的玩弄。
    “呃——”男人发出一声痛呼,背后一片血色绽开。
    满面血污的女鬼嘻嘻笑着,鲜红的嘴角裂开,漆黑的指尖粘着尚且温热的艳红。
    “宁昇!”
    见女鬼五指成爪,即将再次袭向自己弟弟,女人来不及多想,铺上前去用自己的脊背护住了因疼痛而停下脚步的男人。
    能和爸妈死在一起……也算是一家团聚了吧……
    罗景忻悲戚的自我安慰。
    “打扰一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上方响起,仿佛濒死时的幻听。
    两人错愕地抬起头,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缠着一串白玉菩提。
    “要不进来聊聊?”
    ……
    罗景忻、罗宁昇姐弟俩一直到周围安静下来都还是懵的。他们到底是绝境脱险了,还是陷入了温柔的濒死幻觉?
    身为姐姐的罗景忻先一步回过神来,对伸出援手的肖律道了谢,然后环顾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
    “尹森的书房,外面那些鬼应该不敢进入这里。”肖律平静回答。
    “尹森!”
    这几个字却把眼前刚刚捡回一条命的两人吓了一跳,尹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秋暝旅馆里最凶残的存在了吧……
    他们居然把最危险的地方当做休息区?
    “不用担心,尹森现在不在这里,只派了个鬼女仆守着。”崔云瑾贴心地解释。
    “鬼鬼鬼……女仆……”罗宁昇高大的身躯有些僵硬,像只刚被扔进洗衣机的大熊玩偶。
    崔云瑾微笑着伸手朝背后一指:“阿律大师已经解决了。”
    姐弟俩扫过一地的破碎镜子,敬畏的目光落在一身月白长衫,气质安静的年轻男人身上,他们记得那几个年轻人叫对方“男神”来着。
    男神,果然很神。
    肖律问起了他们之前的遭遇,得知这两人是为了寻找父母死亡的真相才来到这里的。
    “你们父母的死和这里的鬼怪脱不了关系,我不建议你们继续探究下去,这已经超出了你们可以自保的范围。”
    姐弟俩咬了咬牙,就这样离去当然不甘心,可向鬼怪复仇,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咚咚咚——”门外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室内几人朝着门口看去,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开门——门缝底下,看不到脚。
    “大师,你说过这里的鬼怪应该……”罗景忻强迫自己冷静一点。
    肖律盯着门。
    按照他所知,这里是尹森的地盘,旅馆里弱于他的鬼怪应该都会本能地避开才对,特别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鬼魂,就像是学生鬼魂们对于杨校长的恐惧一样。
    是什么,让敲门的家伙对抗自己的本能?
    目光忽然扫到了受伤的姐弟。他们愿意为了惨死的父母,远渡重洋涉险寻找真相,那被寻找的那一方呢?
    “你们,会玩笔仙吗?”
    姐弟俩交握着笔,有些忐忑地念诵请笔仙的咒语,然后看着指尖的笔一点一点地动了。
    笔尖前进得很慢,字迹也歪歪扭扭的,并不如之前在楼下时的从容,显然写下这些文字的鬼魂并不轻松。
    【忻忻】
    【昇昇】
    人到中年的姐弟俩突然红了眼眶,心中酸涩涌起:“妈……”
    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们了。
    【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这是不该凝视的深渊】
    第67章
    ▍假灵媒
    放下笔后, 姐弟两人满脸泪痕。
    他们想知道的一切真相都在眼前展开,真相比他们以为的更加残忍。
    他们的父母一直在进行关于某位古神的研究。世界各地都流传着关于许愿与代价的故事,每个故事里的神明都有不同的名字, 而他们却通过各种资料和线索,分析出这些故事里的神明也许是同一人。
    两人研究这些倒不是有什么贪婪的愿望,只是出于学者的求知欲罢了。
    大概三十年前, 两人得知了关于尹森和秋暝旅馆的事情, 觉得这和各地故事中的许愿十分相似。正好当地有适合发展生意的机会,夫妻二人便将废弃多年的学校买下, 偶尔过来研究一番。
    最开始一切都是平静的,没有鬼怪, 没有任何诡异的事情, 就好像那些血色的过往都是子虚乌有的传闻。
    一两年后,两人在国内的生意渐渐走上正轨,干脆将这里翻修, 成了自己的居所。
    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三个孩子。
    生活幸福美好的仿佛梦幻。山间空气清新,又静谧怡人,两人甚至想要以后将还在海外读书的子女也接过来。
    事情渐渐开始不对劲起来。
    罗父经常整夜整夜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反复翻找着关于过去的卷宗资料, 甚至拒绝让自己的妻子触碰。
    他的性格也从原本的温和沉稳逐渐变得孤僻。似乎除了书房里的研究,他对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失去了兴趣,连生意都很少打理了。
    再后来,罗母发现丈夫看自己和小女儿的眼神,好像变了。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温情和欣赏,反而是冰冷的, 像是在打量某种猎物。这种眼神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 当她试图仔细窥探时, 又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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