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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黑莲花[快穿]》 殊不知那不过是死刑犯临上刑场前,吃的最后一顿美餐。
玉蝉平静地依偎进了无常怀中。
他舌忝着从高处坠落向他唇角的水珠,在咸l涩的滋味里怅然地想。
那一夜主人亲吻他时落下的氵显痕,原来是眼泪啊。
玉蝉抬起手,缓慢而不舍地,替无常拭去了眼角滑落的水线:
“我可不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无常哽咽着,艰难地点了点头。
玉蝉安详地笑了起来:
“你总说人贵有情,敦促我早些修炼成人。可主人,从始至终,你究竟有真正把我当成人来看待过么?”
“玉蝉,不要——”
尖锐刺耳的惊叫,划破了须弥山亘古不变的风雪。
少年半透明的身躯从底部开始消逝。
玉蝉的魂魄化作万千荧黄的光点,从无常空荡荡的怀抱里,逸散向天边。
无常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他终于搞丢了最后一个……纯粹地热爱着他的,真正不曾伤害过他的人。
风雪肃穆,经纶静止。
漫天神佛,皆为之动容。
流星雨般柔和的光点里,昆仑缓缓走向了无常身边,扶住他瑟瑟发抖、格外单薄的双肩。
悬空栈道的尽头,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而至。
第72章 妙法莲心(七)
玄螭低着头, 像是一个认错的罪犯,不敢直视无常或是昆仑的双眼。
然而谁也没有看他。
无常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 整个人仿佛被风雪压垮。
昆仑难过地陪伴着他。
良久之后, 无常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玄螭抿了抿唇,无力地道:“对不起。”
无常神情空洞, 仿佛筋疲力竭。
玄螭也想上前搀扶他, 但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又讷讷地落下。
玄螭不安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无论你怎么处置, 我都心甘情愿。”
无常定定地抬起眼:“你能把玉蝉变回来吗?”
玄螭一瞬间就哑了声。
玉蝉只是一缕成熟不久的魂魄, 甚至没有实体。
就算是手眼通天的神佛, 也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存在, 重活于世。
玄螭迎着无常美丽又脆弱, 如同水中脉脉盈盈的花朵, 却又充满可笑质问的目光, 只觉得无地自容。
他恨不得把自己缩小成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土,却心知那只会让对方更鄙夷憎恶他。
“因果轮回,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无常抬起头, 努力收回着泪水, 笑说道,“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 更不该在明知玩弄人心不会有好下场后,还屡试禁l忌。”
玄螭局促地辩解道:“莲华,不是这样的……”
无常略带疲惫地打断了他:“我不想再听你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 有什么不对。”
玄螭落寞地垂下了眼,不敢再说话。
他倒宁可无常此刻打他一顿,就算是让他魂飞魄散也好。
现在看来,对方大概早已不想听见任何有关他的事,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联系……更别提给他改过自新、将功补过的机会了吧。
无常没有靠近他,远远地问道:“玄螭,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玄螭立刻抬起了头。
“为什么在你篡改生死簿时,我命定的情劫会变成了生死劫?为什么在你下鬼术破坏我的残魂后,会控制不住魂魄的消散?”
玄螭永远犀利的金瞳里,浮现出了迷茫:“你是指……佛父?”
无常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玄螭双眸里涣散的金色光点缓缓凝聚:“可佛父为什么要害你?”
“不知道。”
无常耸了耸肩,既像是不在乎、又像是不对世间任何美好抱有希望,
“也许他担心在我成佛后,会动摇他在天界的地位。”
“你是打算……”
无常平静又坚定地道:“我会和昆仑去做一件事。”
玄螭抢声道:“不行,那太危险了!就算你们合力也……”
无常皱了皱眉,盯住他试图越界的脚步:“不要再用你自以为是的立场,来禁锢我的选择。”
玄螭目光怔忡,神情一片空白,内心仿佛遭受了极大的震撼。
良久,他闭上眼,像是过往陪伴照顾着莲华的无数个片段一样,从容又得体地一笑:“我明白了。”
“有件东西,我原本想亲手交给你,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漫天狂乱的风雪里,玄螭后退一步,朝着无常遥遥伸出了手。
无常凉薄的眼皮刺痛了一下,一颗新雪从长睫上抖落:“是什么?”
玄螭边走边退。丝绦般的黑气从他的胸口抽出,幻化成一条上下飘飞的、小黑龙的形象。
青年停在了须弥山的断崖边。
小黑龙以一种如同被吸入的速度游进了无常掌心。
无常抬起手,恍然地望着掌心那枚还在发烫的、纯金璀璨的明王剑印。
“这是真龙的神格。”
玄螭冲无常回眸一笑。
金瞳如同摇曳的烛影,白发三千丈,像是剪秋时节的惊霜。
无常猝然向前一步:“玄螭……你!”
昔日无话不谈的少年竹马,这一次终于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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