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晚晚说你们都对他很照顾,”薛崇带来的温度还未完全散去,夏成章蜷了蜷手指,“一直想要好好向你们表达我们父子的感激之情,只是前阵我病着,就耽误到了现在。”
    薛崇闻言没有说话,不自觉抬眼看了夏晚一眼。
    “薛爷爷。”霍昱见薛缜始终没有说话,脸上表情也十分严肃,先把人招呼着往里走。
    薛缜先进去,其他人也跟着往里走。
    夏晚推着夏成章落在了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薛家人虽然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很随和,但又和他平时和他们相处时那种放松自然的感觉不太一样。
    像是空气中绷住了一条无形的弦,不小心碰上去就会粉身碎骨一般。
    他的眉心蹙了蹙,恰逢温韵之看过来。
    温韵之笑得很柔和:“这儿有个坎儿,小心些。”
    “嗯,谢谢阿姨。”夏晚应了一声,一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过虑了。
    餐桌上气氛十分融洽,薛缜不像刚进来时那么紧绷,和夏成章说了不少话,聊了一些夏晚小时候的事情。
    之后又聊起夏成章的病情与康复状况,最后话题转到了霍昱身上。
    毕竟霍昱前几天的动作太过惹人瞩目,就连薛崇与温韵之得到消息时也十分惊讶。
    饭毕,薛缜和夏成章下了两局棋,温韵之和夏晚又聊了两句工作室的事儿。
    “忙得历害吗?”温韵之问。
    “还要忙几天,现在主要是处理售后问题,”夏晚说,“一会儿送我爸回家还得去工作室那边加会儿班。”
    “有我能帮忙的就说,文选那边也能帮得上。”
    “谢谢阿姨。”夏晚笑起来,“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说。”
    因为还有工作,饭后没多久双方便礼貌告别了。
    将夏成章送回家后,霍昱又送夏晚去了工作室。
    只是他们刚离开不久,门铃就响了起来。
    夏成章本以为又是夏成林过来纠结缠,便只将防盗门打开一道缝隙往外张望。
    可令他惊讶的是,门外站的竟是刚与他们共进过午餐的薛崇和温韵之。
    薛崇站在最前面,这次他脸上没有笑,声音也略显沉重:“大哥,方便进去说句话吗?”
    又说:“谈谈夏晚的事情。”
    夏成章愣了下,片刻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去开防盗链的手也忍不住隐隐颤抖。
    防盗链被拉扯的声音有些难听,反复几次后门终于打开。
    “进来吧。”夏成章说。
    作者有话要说:
    霍昱:以后还会通过其它电.动工具家暴你。
    明天请个假,快过年了,要陪老人去郊区赶大集,然后还要去另外一个方向的郊区去买散养的鸡鸭,大概一折腾就是一天,大家是不是也该备年货了呢?
    后天新章给大家发小红包,感谢。
    第67章 夏晚是我们的孩子
    夏成章的住所在一楼, 虽然前面没有遮挡,但下午的光线仍然偏暗。
    房间里没开灯,夏成章也没开轮椅上的电动开关, 而是用双手转动轮椅慢慢前行。
    他的头垂着,瘦削的背影在暗淡的光线下看起来落魄萧瑟, 给人一种十分可怜的感觉。
    薛崇与温韵之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不约而同握紧了对方的手。
    他们沉浮商场几十年, 可从没哪一次难关比这一次更让人心头沉重。
    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夏晚过去的遭遇, 又难免会有些近乡情怯,
    既想要夏晚早一点知道真相,又怕他知道后,会因为养父的原因而不能与他们相认,
    既觉得夏成章可恨, 又难免觉得他有些可怜,
    尤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夏成章都不像是一个坏人, 反而更像一个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的传统父亲, 更不要说,他还得了这样的病……
    夏成章的轮椅摩擦在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直到在窗边的沙发前停下,向薛崇和温韵之让座时, 他才注意到, 除了薛崇夫妇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位陌生人, 而与他们一同用餐的薛缜和薛文选却没有过来。
    夏成章看向那个略显瘦削的中年人, 不觉有些犹疑。
    薛崇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家庭医生, 姓崔。”
    夏成章沉默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般,声音很低地说:“我没那么脆弱。”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粗糙的指节因为用力,现出浅浅的白痕来。
    等几人都落了座,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
    相对于最初的忐忑与恐惧,夏成章现在像是平静许多,他侧身从饮水机下的空格里取了纸杯,又抬手取了水壶。
    薛崇没让他倒水,沉默着将水壶接了过来。
    他将纸杯和夏成章面前的水杯都倒上水后,不自觉抬腕看了看时间。
    “一般情况下,这个点你们家阿姨也快买菜回来了吧?”他开门见山地说,“那我和韵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夏成章看了他一眼,又看温韵之。
    温韵之脸上没有平时那些柔和的笑意,反而红了眼眶,眉目与唇角浅淡的纹路都像是长年累月的痛苦所留下的功勋章。
    去掉伪装后,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那痛苦像铁锤一样,狠狠地抡在夏成章心上,让他重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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