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爸爸是被领养的?”夏晚问。
    夏晚说出“爸爸”两个字时,霍昱不觉愣了一下, 而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谁时,他不由地张开眼睛看了过来。
    暗光中, 那双眼睛含满了笑意, 漂亮得不像话,也温柔喜悦得不像话。
    夏晚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人, 即便在床.上时也能很主动, 可偏偏面对这样的目光, 他却莫名心跳加快,耳根也随之泛起了层层热意。
    “嗯。”霍昱很低地应了一声,“那时候霍川和他妻子的感情还很好,据说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所以两人商量后领养了我父亲,那时候我父亲才刚刚两岁。”
    “那不对啊,他们后来不是又生了你叔叔?”夏晚好奇道。
    “霍培学是别人生的,”霍昱解释道,“我父亲四五岁时,霍川出轨,对方就是霍培学的母亲。”
    夏晚恍然。
    “可笑的是,”霍昱哼笑一声,“打离婚官司时,霍川仍是以对方不能生育为借口,极尽所能为自己开脱。”
    “这不仅是不要脸,简直是无耻了!”夏晚愤愤。
    “嗯。”霍昱应了一声,“后来,霍川的前妻远走高飞,霍川与霍培学的母亲结婚,结婚时对方肚子就已经大了,在那个年代,霍川也算是老来得子,因此对霍培学十分宠溺。”
    夏晚没说话,安静地听霍昱说那些久远的往事。
    “我父亲自然过得不是很好,人都说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更不用说爹也不是亲生的,小时候三番五次都差点读不下书,初中开始就跟着人打零工存学费,后来更是靠自己得多,”霍昱沉默片刻,“直到遇到我母亲。”
    他说着眼里汪起笑来:“我母亲很活泼,很开朗,重新给了我父亲缺失的归属感。”
    他说着顿了下来,含笑认真看向夏晚:“和你一样。”
    夏晚心头一荡,不自觉握紧了霍昱的手:“哪里和我一样?”
    “你之于我就像我母亲之于我父亲,”霍昱说,“给了我归属感也让我知道了活着的真正义意。”
    夏晚抿了抿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霍昱这句话太好听了,比他以前说过的任何一句情话都更好听更迷人,也更让他心生感动。
    “我小时候比别的孩子早慧一些,大概是因为父母不在,所以没有安全感,对任何事情都十分机敏,”霍昱说,“很小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了不对,因为不管霍培学怎么样,可我毕竟算是霍家的长孙,但霍川对我和对霍霖却是完完全全的两幅面孔,甚至于……甚至于,我觉得我父母出事,他们表面悲痛,内心其实是很喜悦的。直到后来,十三四岁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霍家那些佣人说小话,才真正意识到问题所在。”
    “所以那时候你开始关注家里的生意?”夏晚想到孙白江的话,明知事情早已过去,仍不可控制地紧张起来。
    “不要怕。”霍昱看向他,那目光莫名让人安心。
    夏晚抿了抿唇,很轻地点头。
    “其实我一直都有关注。”霍昱很浅地笑了一下,“虽然从小他们就刻意安排了艺术这条路给我,但事实上我一直都在关注霍氏和燕愉的发展,所以我是眼睁睁看着它们一点点被霍培学完全占有的。”
    夏晚唇角抿得平直,眉心也不觉蹙了起来,心里酸涩难言。
    “只是那时候我毕竟还算年幼,隐约知道我父亲的身世后,多少还是没能稳住,”霍昱轻声说,“所以才有了后面那次车祸。”
    夏晚安静地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你父母当时也是车祸?”他犹疑道,“真的是意外吗?”
    “知道我父亲的身世后,”霍昱说,“我其实有托人查过这件事。”
    夏晚看着霍昱,心里隐隐有些吃惊。
    即便知道霍昱心思很深,可他也从没想过十三四岁的孩子就能想这么多,并真的付诸行动去调查。
    更不要说,霍昱自己那时还没出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似乎察觉到夏晚表情的波动,霍昱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可怕?”
    夏晚知道霍昱有多可怕,看书的时候就知道。
    可真正了解后,他才知道他并不可怕。
    他只是被那样不公平地对待,被那样残忍地虐待后,想要为自己为自己的父母讨个公道。
    他早已把自己看得很轻很轻,本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回来的。
    他的眼眶忍不住隐隐发烫,倾身抱住了霍昱。
    这是霍昱说话最多的一次,如果内容不这么残酷的话就好了。
    可他又希望霍昱能够一次全部说出来。
    把不好的事情说完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快乐与甜蜜了。
    “你这么好,才不可怕。”夏晚轻声说,抬头亲吻霍昱的嘴角,“那些坏人才可怕。”
    “我不是坏人吗?”霍昱问。
    “你当然不是。”夏晚看着他,说得斩钉截铁。
    霍昱笑了下,随即将夏晚紧紧抱进了怀里,柔软的的嘴唇落在了他的发顶上。
    “后来呢?”夏晚被抱得很紧,着急知道结果。
    “他们确实是意外。”霍昱轻声说,嘴唇贴着夏晚的发顶,“不然霍家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
    不是现在这样的下场,大概就是要让对方以命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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