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作品:《愿赌服输

    钟父点点头,目光投过来,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丫头坐吧。”
    简墨淡淡的弯起嘴角,“不了,伯父,我们这就回去了。”
    柠檬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乖巧的说道,“爷爷,我下回再来看您。”
    钟父僵硬的嘴角顿时柔软了几分,“好――爷爷等着你。”
    她又走到钟昱身边,“叔叔,你好啊。”
    那声叔叔,不光钟昱听得侧耳,连带着两位长辈心情都跌落了。
    “我不好。”钟昱没好气的说道。
    柠檬一愣,瞪起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忽然抬起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脑袋,“没关系的,会好的。”她学着刚刚她爷爷教她写大字时宽慰她的话。
    众人愕然。
    孩子一走,钟家的气氛立马就变了。钟父轻易不发怒,钟母在一旁瞧着,估摸着钟昱今天该被罚了。她虽不得,可气啊。你说你好好谈个恋爱就是了,偏偏折腾出来这么多事。杨琼刚刚可没少打量宁清远的。比钟昱年长几岁,沉稳大气,气质儒雅,再瞧着柠檬和他之间的融洽,她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你给我跪下。”钟父板着脸,“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
    ☆、26
    “你给我跪下。”钟父板着脸,“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
    钟家父子感情表面上不是很亲昵,钟父是典型的中国式父亲,对钟昱要求严格,那会他准备将钟昱送到部队去锻炼锻炼的,奈何杨琼不依,后来此事就不了了之。
    钟昱瞥了眼他爸那张包公脸,双腿慢慢曲下,他不禁想到小时候他也常常被他爸罚跪。
    钟父阴冷的瞪着他,冷眉冷对,“梅子,去书房把藤条拿来。”
    杨琼嘴角抽了一下,“我说你这是做什么,他多大了。小梅,你休息吧。”
    钟父忘了眼小保姆,梅子咽了咽喉咙,她到底该听谁的。
    “去把藤条拿来。”钟父冷声重复道。
    梅子望了望杨琼,杨琼一脸的青色,又恨又怒,却要隐忍着。“我这去就拿。”她惴惴不安的从书房拿了藤条过来,递到钟父手上。
    “竖子不可教也。”“啪”一声脆响,重重的抽下去。
    杨琼咬牙撇过脸,手指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终于慢慢的瞥过头去。
    小保姆到钟家好几年了,钟家长辈虽然位高,却是十分和善的人,对她也是极好的。
    钟昱额角渐渐的沁出汗来,他穿着一件衬衫,这几下下去,依稀可见血红的迹象。他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慢慢顺延,他紧紧的绷着下颚了,脸色怔然。
    那一下一下,杨琼怎么能不心疼。“好了,你要打死他啊?”她终是舍不得,死死拉住丈夫的手。
    钟父举着藤条,望着自己的儿子,怒意未减,“你就护着他!”
    杨琼不管,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她心疼,“我就护着,你要打连我一起打。”她闭上眼,堵在他面前。
    “你――胡闹。”
    “钟镇国――”杨琼冷声喊着他的名字。
    “妈――”钟昱咳了一声,“小梅扶我妈上楼休息。”
    杨琼咬着牙,一把甩开钟父的手,看着儿子背上的血迹,她吸了吸鼻子,“敢情儿子不是你的,你索性连着我一起打吧。”
    钟父举着藤编,顿顿的扬起空中,“你就惯着他吧。”钟父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杨琼这次小心翼翼的掀开钟昱的衬衫,待看到那交错的伤痕时,心里啊又是一阵心疼,“疼吗?”
    钟昱慢慢站起身子,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妈,没事。”他知道他爸还没有下重手,要不他早就趴下了。
    杨琼气啊。小梅早就跑去赶找药膏了。杨琼替他上药膏,“以前我就和你说过,让你不要混,你看看,现在啊,女儿都不认你。”
    钟昱闭着眼。
    杨琼叹了口气,“你给我赶紧把简墨和柠檬接回来。”
    钟昱苦笑,“妈,你别管了。这事我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啊?”她啪的一手往他背上打过去,“别以为你挨了你爸几下,这事就揭过去了。你爸是老古板,你这事啊――”她叹息一声静默下来。
    钟昱在家休息了两天,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市里组织学习,钟昱这几天心烦,索性和上头说了声去学习。
    他倒是没想到会遇到周至,这几年,两个人基本上断了联系。
    晚上组织聚餐,偏偏两人坐到了一起。一桌子的浅谈妙语,只有他俩异常沉默。
    “我说钟昱周至你俩怎么回事啊,今儿学累了?”
    周至端起酒杯,微微摇动,他抿了一口气,站起身,“我回去了。”
    “他是怎么了,从前也没见他这样啊。”桌上有人问到。
    钟昱抿了抿一口酒,不一会儿,他也离席。
    大院里静悄悄的,他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站立的熟悉身影,在树下抽着烟,烟雾缭绕,却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这几年每一个人都在变。他微微顿了几秒,走了过去。
    “给我来一根。”钟昱说道。
    周至狠狠的吸了一口,弹走了烟头,他转过身,对着他,“真是好久不见了,钟局长。”周至的语气毫无掩饰的冷漠。
    钟昱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无名指的戒指稍稍停顿。去年他和钱雨结婚,钱雨还给他打开电话,说是就不邀请他了。钱雨那丫头虽然心眼子挺多的,不过对周至倒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嫁给他。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还没有祝贺你,听说你前几些日子做了爸爸。”
    周至笑了笑,“我也听说了,钟局长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同喜同喜了。只是我要等上一年才能听他喊“爸爸”,我们钟局长就不一样了。”
    钟昱听了他的话,只是淡淡的撇了撇嘴角。他知道周至在损他。当年的事到底是他不对。
    “周至,当年对不住了。”
    周至冷哼一声。
    “不过就算当年没我,你和她到头来还是这个结局。”
    说的倒是轻巧,周至剑眉一挑,“你倒是会未卜先知。”
    他平稳下胸口的怒意,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放下,“钟昱,你那么对她,你就不怕报应?你怎么能狠下心来。”
    去骗她!
    钟昱语气平静,“嗯,如果有报应,我甘之如饴。”
    周至不禁摇头,“那我倒是拭目以待。”
    钟昱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他该上门负荆请罪去了。
    ***
    宁家。
    简墨在教柠檬画画。柠檬拿着蜡笔胡乱的涂鸦。简墨低头一看,“怎么又乱画了。”
    柠檬侧过脸,“妈妈,老师说这次要画一家人。我们小朋友说要画爸爸妈妈还有自己,我认真考虑了很久,爸爸画john吧。”她眼里闪着期待。
    橙色的暖光下,简墨的表情微微泛着几分苦涩,她抬手摸着柠檬的头,“可是,john和我们是一家人。”柠檬渐渐长大,父亲的角色在她的成长中或缺不少。她到底是亏欠了这个孩子。
    柠檬彼时还不明白“一家人”的含义,她嘻嘻一笑,大笔一挥,没几下宁清远的画像就出来了。“妈妈,你看,帅不?”
    简墨盯着那a4稿纸看了几秒,脸上顿时竖起几条黑线,却平复下刚刚的心情,“确实……很帅。”
    那黑乎乎的一团实在太抽象了。
    “妈妈你放心,我会把你画的更美的。当然不会超过我。”简墨开始同情他们老师了。
    楼下,一片安宁。
    宁父和宁夫人各坐在沙发上。
    “头还疼不疼?”宁父问道。
    宁夫人摇了摇头,“只是一想东西胀的的难受。”
    宁父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的话。医生都说你现在的情况很好,加以一段时间都会记起来的。”
    “我不想起来,我总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她无奈的说道,“锦江,这些年谢谢你了。”
    “和我还这么客气,你是我的妻子,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不光光是我,还有墨墨。”
    宁父拍拍她的肩头,“好了,看电视吧。医生都让你少想些,劳心劳神。”
    宁父调着频道,这时候正好是播放本地新闻的时间,镜头正好在播报领导的动向。宁父刚想换台。宁夫人的声音传来,“不用换,就看这个吧。”
    伴着主播悦耳的声音,宁夫人不禁叹息,“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傻,离了他我不知道过得多好呢。”
    宁父但笑不语,她自己能出来,说明心里已经放下了。
    “可惜人生回不了头。”
    “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你还这么感慨。以后好好过日子才是最真实的。”
    宁夫人望着他,眼角竟是满足。
    晚上,她来到宁清远的房间,宁清远刚刚和美国那边开了一个视频会议,略显疲惫。宁夫人看着他,心有不舍。
    “清远,有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是了,不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钱是赚不完的,有时候也要想想自己的事了。”
    宁清远点点头,“阿姨,我都习惯了。”
    宁夫人稍稍沉默,她这个继子无论哪方面都是积极出色的,只是感情上却一直没有收获。五年前,他把简墨带回来。她以为简墨和他……甚至她一度认为柠檬是他的女儿。
    这几年,她一直旁观,这孩子对简墨**的用心,她怎么会不明白。
    “清远,小墨是你的妹妹。”宁夫人绞着手指,慢慢说出这一句话。
    宁清远愣了一下,英俊的线条浮起一抹笑意,“阿姨,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他的双眼里有些压抑的暗光流动。
    宁夫人微微叹息,“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阿姨,您不用说了。”他拧起眉,“我明白你的意思。”